第313章 313. 初露锋芒趁少年

成峤看完信是潸然泪下:“樊将军是个忠直之人,我怎么忍心杀他?”

杨端和叹气:“你可真是妇人之仁!如果不肯的话,我这便走了。”

“你先留下与我作几天伴,不能走,这事咱们慢慢再商量。”

“那你可千万别把这事泄露出去。”

次日一早,樊於期驾车来见成峤:“秦兵攻势猛,城里人心惶惶,只怕早晚守不住。我保王子出奔燕赵,以图后举。”

“我宗族家人都在咸阳,如果远走他国,能被接纳吗?”

“诸国都恨秦国的残暴,怎么会不接纳呢?”

两人正说着呢,外头报信说:“秦兵在南门索战。”

樊於期更加紧催促好几次:“王子今天不走,以后就出不去了。”

成峤仍在犹豫,樊於期只得自己提刀前往南门与秦军交锋。这边杨端和劝成峤登上城头好观战。只见樊於期与秦军鏖战了许久,渐渐力不能当,奔到城下,高喊道:“开门!”

杨端和提剑站在成峤身旁,厉声喝道:“长安君已率全城归降!樊将军请自便,有敢开门者斩!”

说完,他从袖子里抽出一面旗子,上头有个“降”字。身旁都是杨端和的亲戚故旧,全都竖起降旗,这一切都由不得成峤做主,他只有偷偷落泪的份。

樊於期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不中用的小子!”

秦兵重重包围了樊於期,但因为秦王政有严令要活捉,所以谁也不敢放冷箭。这倒让樊於期寻了个空子,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往燕国去了。王翦没追上樊於期,屯留城里杨端和已经打开城门,放秦军进城。

成峤被软禁于公馆,王翦派辛胜回咸阳报信,请求该如何发落长安君。太后,不是赵姬太后,或许是华阳太后,或许是孝文后,脱笄代替长安君请罪,求秦王免其一死。吕不韦也帮成峤说情。

秦王政怒极:“反贼不诛,以后嬴氏骨肉都将谋叛了!”

遂命王翦就地将成峤枭首示众,其余跟随谋逆的军吏,通通斩首。将屯留的所有百姓,全部迁往临洮。此外,四处张贴告示,悬赏捉拿樊於期:“有能擒献者,赏以五城。”

成峤听说王兄不赦免他,只得于馆中自缢。王翦枭其首级,悬于屯留城门上。秦王政七年,合城被牵连斩首的有数万人之多,百姓被逼迁徒,整个屯留变为一座空城。

关于长安君的结局,也有史书记载他是逃到赵国去了,不知哪个是史实。总之,这是个老实孩子,长于深宫,不知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奈何生于帝王家,若生于普通人家,未尝不能安稳度过一生,可惜了!

其实此时,秦王嬴政已快二十岁了,生得身长八尺,英气勃勃,天性聪颖,豪气干云,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非凡的帝王气度。他遇事已有自己的主张,并不全由着太后与吕不韦做他的主。

平定长安君之乱后,秦王政又想着如何为蒙骜报仇,召集大臣商议伐赵之事。

刚成君蔡泽进言道:“赵国是燕国的世仇,燕国依附于赵,并非出自本心。臣请求出使燕国,游说燕王向秦国纳质称臣,进而孤立赵国。之后,再与燕国共谋伐赵,大秦可以扩大河间的疆域,可得大利。”

秦王政十分赞赏这个主张,即刻派遣蔡泽出使。

来到蓟城,蔡泽对燕王喜说:“燕赵两国都是万乘之国,第一次交战栗腹死了,再战剧辛没了,大王难道忘了这两败之仇?竟然与赵国共事,西向与大秦相抗?若胜了则赵国得利,若是败了燕国得祸,这是为燕国打算的吗?”

“寡人也不是甘心附赵,实在是力不能敌啊!”

“如今秦王打算报五国‘合纵’之仇,臣以为燕赵本为世仇,跟从出兵也是迫不得已。大王如果派遣太子前往咸阳为质,臣再劝请秦王派一大臣到燕国来为相。这样,以后燕秦交好如胶似漆,合两国之力,何愁不能洗雪败赵之耻呢?”

燕王喜听信了蔡泽的话,马上派太子姬丹前往秦国为质,另请一秦国大臣前来做燕相。吕不韦想派张唐去,已经命太史占卜过了,大吉。可张唐称病死活不肯去,吕不韦急了,亲自上门来请。

张唐这才说了真心话:“臣屡次伐赵,赵国君臣恨我至深!去往燕国必得从赵国境内通过,我不能去呀!”

无论吕不韦怎样相请,张唐都坚决不从。这事就这样僵住了。

吕不韦回府,独自坐在堂上生着闷气。他有个门客叫甘罗,是从前的秦相甘茂的孙子,此时还只有十二岁。见吕不韦面色不悦,上前问道:“您有何烦心之事吗?”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还来问我?”

“门下之士,自当为主君分忧解难。您有事不让臣知晓,是让我效忠无门啊!”

“之前我让刚成君出使燕国,燕太子丹已入咸阳为质。如今想让张卿前往燕国为相,占卜得吉,可他却死活不肯去。所以正为此事不快呢!”

“这等小事,何不早说?我会去劝他的。”

吕不韦反倒生气了,叱责道:“去去去!我亲自去请都请不动,你小子能劝得动?”

“项橐七岁就能做孔子之师,我如今也十二岁了,比项橐还大五岁呢!若是我劝不动,您再叱责我不迟。为何要轻视士人,假以辞色呢?”

吕不韦感到新奇,脸色和缓了些道:“要是你能劝得动张唐,事成后定会任你为卿。”

甘罗欣然前往。张唐知道他是吕不韦的门客,但一看是个小孩子,难免轻视,问:“你一个小孩子来做什么?”

“特来吊君!”

“我有什么事可吊?”

甘罗不紧不慢地问:“您的功劳,比武安君如何?”

“武安君南挫强楚,北威燕赵,攻城夺地不计其数,我的功劳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那么是应侯在秦国的权力大,还是文信侯的权力大?”

“应侯当然比不上文信侯的权力大。”那是自然,秦王政还没加冠呢,吕不韦正是大权独揽之时。

甘罗又问:“那么您是知道文信侯的权力比应侯大,对吗?”

“那怎会不知?”

绕了这么多弯弯,究竟甘罗会怎样说服张唐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