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我确实喜欢她。我爱她。”我们对立而站,“西弗勒斯,不要小看十三四岁的女孩,她们什么都懂了,我甚至见过不少这个年纪的女孩倚门卖笑。当然,那和海郡小姐没有什么关系。”
“你让我感到恶心。”斯内普冷冷地看着我,“海郡还是一个孩子。”
我知道。她不只是一个孩子,她是美。
“你见过她穿礼裙的样子吗?她的身材已经发育得相当好了。我相信那是没有人可以抗拒的美。”我在他身边随意地走动,他的表情始终阴沉,他以为他是谁?摆出一副科丽安监护人的姿态。我停下来,侧对着他,“当然不止是这样。她的美是从内而外散发的。她是我心中美的化身。我渴望得到她的一切。”
斯内普轻蔑地哼了一声,圆滑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讽刺道:“恐怕‘外’才是吸引万佩尔教授的所在,不知道海郡小姐是否知晓你的意图?”
我看向他,“你又在威胁我吗,西弗勒斯?你不了解科丽安与我之间的感情。我说过,不要小看这个年纪的女孩,谁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能答应在这个时间陪我在这里,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也自以为有一些让小姑娘们喜欢的东西。或许她也很享受和教授暧昧的感觉——”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一挑眉,“海郡。有什么事吗?”
我猛地看向身后,美丽的银发少女站在那,脸上是受伤的表情,她怔怔地看着我,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泪光。我还是忍不住感叹,太美了,甚至美过她笑的时候,她的眼眸、眼泪,星辰里流转着生命的颜色,似青草晨露。
我半天才听到自己不流利的话语,“科丽安,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我是来找斯内普教授的,刚刚我突然想到我和比尔的魔药有什么问题了。”科丽安看向斯内普,走到他身边,“下午是一个失误,斯内普教授,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么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来吧。”
斯内普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大步地往城堡里走了,科丽安立即跟上,她迈不了他那样的大步,没走两步不自觉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她在他的斥责下松开。
然后他放缓了脚步。
她愿意跟着斯内普离开,当然,我说了那样的话——试图破坏她的爱情,于是我们的友谊也不复存在了。友谊,当然,还能是别的什么呢?
她不爱我啊。
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喜欢?我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对科丽安的爱慕无动于衷,只要看着那张脸,那双眼睛,谁能说出任何带有恶意语言呢?他再怎样怪僻,表面上对她怎样冷淡,我也不相信他真的讨厌她。
他不可能讨厌她。他保护她。他以为自己在保护她。
科丽安,科丽安,科丽安啊,我从没见过那样一双眼睛,含着泪光美得惊心动魄。他会以拥抱安慰她吗?他会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吗?一想到有人能以那样的方式凝视那双眼睛,我心中妒火不可抑制地燃烧。
二
隔天她把发生在夜晚的魔药教授办公室的故事讲与我听:眼泪因为她犯困,她顺势装了个可怜,骗了斯内普几句好话,然后她卸下伪装嘲笑他,被扣了不少分数。她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她知道我只是意图破坏她的爱情,不,我不该用“只是”这个词,在她看来这是更恶劣的动机,远比把她想成轻薄女孩恶劣。对了,她在气头上时向斯内普暗示了我的种族,她对此表示歉疚,只是语言上的表示。反正我永远会原谅她。
她还讲给她的朋友们听(看来我还是她的朋友),洋洋自得地说斯内普没有罚她禁闭,可能是不想看见她。
看看吧,这就是小女孩宣称的喜欢,我到底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呢?
三
最后一轮魁地奇比赛即将开始,在队长与军师的鼓励下,帕金打算向小瑞斯坦白之前是她而非科丽安散播小瑞斯偷扫帚的谣言,那时小瑞斯正在对着铠甲人练击球,之后帕金被游走球误伤——她不相信是误伤。无论如何,她无法出战最后一场比赛。(常有这样的意外,科丽安告诉我前一年小瑞斯也曾因伤未能上场,那个晚上她的朋友胆小狮也住在医疗翼。)埃默里拉了正在准备蝾螈考试的前队长海勒救场。(像大部分拉文克劳的孩子,海勒看重考试,这也是拉文克劳魁地奇队少有五年级和七年级球员的原因。)佩妮魔药师热爱每一位拉文克劳队的追球手——确实都实力超群,她在观众席上比所有拉文克劳欢呼得更卖力。可惜这次希尔不再摇晃,要不然她或许能赢过韦斯莱。
这场比赛之后,拉文克劳仍以前两场胜利的优势居于格兰芬多之上,并远超未打最后一场比赛的斯莱特林三百一十分——那正是斯莱特林在最后一场比赛获得的分数,大瑞斯其实早有机会抓获飞贼,她以远超赫奇帕奇找球手的能力拖延着比赛时长,而赫奇帕奇的守门员小姐不巧地还处于月圆之后状态不佳的时期。
以上所有造就了最终颇有戏剧性的结果:今年的魁地奇杯同时属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在最后的比赛结束的时刻,斯普劳特教授提议让我来颁奖,这样的体验于我也是前所未有——我说的不是颁奖,而是作为教师的体验。我仿佛真的成了光荣的知识传播者:教孩子知识和怎样做人(孩子们,别和我学!),为他们的生活着想,为他们的成就欣慰,被他们的喧闹声充实。他们——孩子们——不止科丽安。我确实从一些孩子身上学到了很多,他们给我制造麻烦,使我发笑,沃洗我的心灵。和我那些恣意纵情的日子完全不一样——我本不想把最后一段写的像入狱前的忏悔书。罗斯玛丽本人认可了我是一个正面人物。
埃默里和大瑞斯同时举起奖杯的时刻,帕金女孩挽着微笑的罗斯玛丽,靠在她肩上,像以往一样我难以从她一成不变的表情看出她的思绪——我需说明我并不是对她的所想感兴趣,不能上场的不甘或是没能独享荣誉的遗憾,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小心,无意间窥探到了一点:她比看上去更爱罗斯玛丽。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心思。
四
科丽安真心想在我离开前多陪伴我,近几周常来我这转悠,有时带上她的朋友。她近来喜欢听我讲故事,我的经历,尤其对我过去的恋情感兴趣,于是我讲给她听,会跳过少儿不宜的部分,当然。她拿她的冒险故事和我交换:去年她在诅咒宝库里发现了她哥哥折断的魔杖与一本满是古怪涂鸦的旧书。她告诉我她最近得到的一条线索:“此书辟路”,我又给她签了禁书区的许可。
然后,一个星期三下午,大概是我在这的倒数第三个星期三,她没有来我这喝茶。
于是我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还是迷迭香。
我坐在扶手椅上,听屋内橱柜咣咚作响,听桌椅教具在原地发出拖行翻滚之声。我悬浮起镀有玫瑰金边的陶瓷茶壶在空中旋舞几圈,把从顽童奔跑声中区分出花茶入杯的水流声当做娱乐。我端起茶托,杯碟相碰叮当清脆,与天花板上四十把飞天扫帚的咵啦声交织成和谐音韵——真的扫帚,我弄来逗科丽安玩的。
经过郁金香小姐美妙歌声的洗礼,这小小的交响乐算得了什么?再说,这已经奏了相当一段时间了。
我将茶杯递到唇边,迷迭香的芬芳袭来。我的嗅觉和味觉对除了血液以外的味道倒是不那么敏锐。然而,就在那么一个瞬间,整个天地、宇宙、时空中都只剩下迷迭香辛辣清新的芬芳——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温度。
然后我的办公室回到我在这工作第一天的模样。我等会儿该去楼下找麦格教授拿我的课程安排,她不是个老气古板的女巫,不止是,她亲切友善,我说真的,且有趣可爱——我的很多同事都是这样。
我卸下所有力气倒向椅背。她做到了。
她和我说晚上想去看电影。
太晚了,老校长还等着你向他报告呢。
下次吧,明天我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