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以同淋雪

想到这里,惊羽捂住了额头,不能在想下去了,越来越离谱了。

九悠和御景回来,看见这三人有些疑惑,惊羽目光一亮,眼眶微红,视线落在九悠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九悠温笑着,心道: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陈生玉兴冲冲道:“殿下,我调来景王府当侍卫了!”

御景眉头微蹙,道:“谁调你来的?”

陈生玉下巴一抬,道:“自然是将军调的。”

“耶律将军?”御景疑惑,岚儿恨不得跑上去一棍子敲晕,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脸,压根没眼看。

陈生玉挠挠头,颇有些羞涩道:“我自己调的。”

“……”

御景怪异的瞧了眼前这个傻子一眼,突然有些后悔把岚儿许给她,淡声道:“岚儿要嫁的是将军,可不是一个看家护院的奴才。”

陈生玉一怔,傻愣愣道:“为啥?”

御景一只脚迈进王府,惊羽和岚儿默默的跟在后面,淡声道:“一个看家护院的奴才,别说是娶他了,便是护他,你也做不到,自己爬了一辈子才脱离平民百姓,现在你跟我说要来看家护院?你希望你下一代继续当奴才,然后永远效忠别人?”

御景紧盯着岚儿,道:“不是所有的主子都和我一样。”

岚儿缓缓的看了陈生玉一眼,顿住了脚步,天空开始下雪了,雪花落在披风的白毛上,格外的喜人,岚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陈生玉还是不太理解御景的意思。

九悠抬手拂去御景衣上雪花,轻笑道:“你若是一个看家护院的奴才,岚儿只能在夏日里挨热,冬日里挨凉。”

不仅仅是岚儿,还有以后他们的孩子,子子孙孙,平民翻身跨越阶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高官是世袭,奴才无权利,若生下的是位男子,纵使天资绝色,也只有当妾夫的命。

雪越下越大,累积了白白的一层,御景突然不想回去了,扭头看向九悠,道:“去后山的凉亭走一走吧,上阳国难得下雪。”

九悠道:“好。”

惊羽默默的顿住脚步看着她们二人远走,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只要殿下活着便是好的,能远远的看着便也不错。

他没有躲雪,就这么站在雪中,任由雪花纷飞落到自己身上,他痴妄的想着,若是今朝同淋雪,也算与她共白头。

远去的身影抬手拂去衣上雪花,牵起了另一个人的手,惊羽积攒已久的委屈暮的开了闸门,泪如泉涌,她当真是……

半点希望也不给他留。

惊羽僵立不动,站得久了连膝盖都无法弯曲。

心里面委屈到了极致,哪怕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可她是太女、是储君、是啊十、是主子,唯独不是他的妻主,惊羽仰头看天,试图让眼泪回到眼眶,“九悠,你可真是……”

“唉……”

九悠和御景一路无言,走到凉亭的时候,水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冰,下人提前在凉亭生着炉火。

寒冬百花凋零,却有几支腊梅绽放枝头,一片雪白中格外显眼,此处常年花开不断,当初建造这凉亭的时候九悠是格外用心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花开不断,百花绽放。

九悠摸了摸下巴道:“我总觉得这里格外眼熟,特别有成就感。”

御景温声道:“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九太女亲手所种,自然眼熟。”

九悠走进凉亭里,四处打量,道:“那这位九太女一定很闲咯?”

御景忍笑道:“不是很闲,是很贤惠。”

九悠非常严肃道:“女子岂能用贤惠来形容,她一定是极为用心的,你看这里雕琢的假山还有花草排序,就连凉亭地上的石头都是精心挑选的玉石,冬暖夏凉,没有寒气。”

御景悠悠道:“那玉石是为了方便,”在水里面呆时间长了,上岸就能躺着,方便她行事。

九悠挑了挑眉,目光落到玉石上,的确是挺方便的。

须臾,岚儿端来了药,九悠一看黑漆漆散发着怪味,顿时眉头紧邹。

一路上都是用暖炉温着的,御景掀开盖子,轻吹了下,道:“来,该喝药了。”

九悠苦哈哈的端起来,一口闷去,顿时一张脸扭曲得不像样,又没有水可以冲淡,硬生生抓了两口雪进嘴才勉强感觉到知觉。

御景侧过身道:“岚儿,你可会怪我?”

岚儿低声道:“殿下……吃一些苦头岚儿也是愿意的。“

“那不叫一些了,”九悠一手支着额头,一手绕着御景青丝,道:“你吃苦,你的子子孙孙都要吃苦,天下不缺骁勇善战的人才,多少人才觊觎这个位置啊,陈生玉不懂人情世故,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她失去了将军这个身份,谁能庇佑她?”

岚儿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是啊,她是武将,得罪的人太多了。

“该回去了,我还有要事处理,”御景揉了揉眉心,东江沿海有瘟疫,此事还没有处理好,这瘟疫不算严重,也不致命,就是发作起来莫名其妙,头昏眼花,酸痛无力,然后浑身起疹子,必须得晒太阳。

偏偏此病传染极快,但半个月左右便可以治愈,但是过不了半个月又会复发,对此,御医都束手无力。

不过一日,东江的急报越来越多,但这瘟疫似乎只专宠东江沿海一带,其余地区丝毫不受影响,更有甚者说,她们常年捕鱼惹怒了天神,因此天降瘟疫,以此来惩罚她们,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此给个教训。

看到这个折子的时候,御景只道:“荒缪!”

九悠听见他发火,立即靠上去看了一眼,看到后面的时候,她摇了摇头道:“或许是因为她们常年吃鱼的缘故,你且查查近一年她们都捕捞些什么。”

御景道:“这些都查过了,一切正常。”

叹息一声,习惯性的依靠在九悠的胸膛,九悠身体一僵,却并没有推开,只道:“或许是水的问题,有一次啊七不小心把剩菜倒入水井中,过了两三天我们饮了井中的水,全部都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