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的好妈妈,我保证完成任务,你就别絮叨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不想和你亲爱的女儿说点其他的?”
谢斐然有模有样朝着低头切菜的母亲敬了个礼。
见老母亲压根不理她,又上前一把搂住妈妈颇为丰腴的腰,下巴抵她在肩膀上。
“我妈不仅厨艺了得,刀工也是一流。我爸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娶了您这么温柔贤惠又多才多艺的老婆。”
邹淑仪一气呵成拍完案板上的黄瓜,一巴掌拍开谢斐然的手。
“你嘴这么甜,怎么就没哄个男朋友回来。你说都多大了,隔壁的小华,还有对门的小雪,人家的娃儿都会叫外婆了。再看看你,还比人家早出生几天,连个屁都没带回家过。还有你那个好闺蜜知知,和小陆都要谈婚论嫁了吧。他妈前两天还跟我说这事,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谢妈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连口气都没喘。
谢斐然试图转移老母亲的注意力失败,吃疼地揉了揉挨了一记的手背。
她鬼哭狼嚎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悠闲看着电视的谢远志身边。
“爸,你评评理,我说了早晚会给你们带个女婿回来的,淑仪怎么就没完没了。还打我,您瞧瞧,我这手都被她打红了。”
谢远志侧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电视上,“嗯,下手是重了点,不过比起你爸我挨过的,算轻了。”
谢斐然瞪大了眼睛。
她爸是个粑耳朵,她十分清楚,也没指望他帮他真能评理。
不过至少关心关心受伤的女儿嘛?
竟然这么风轻云淡,无关痛痒。
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气鼓鼓道:“谢远志,我是不是你捡来的。你的小棉袄受伤了,你都不关心了。”
谢斐然还没等到她爸幡然醒悟的关怀,又等来一记闷响。
邹淑仪端着一碟凉拌黄瓜路过,空着的手敲了一下没大没小的谢斐然,“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当你爸好欺负是不是。”
谢斐然算是明白了,以前她在她们家的家庭地位不说第一,怎么也是第二吧!
得了,现在倒数第一了。
谢远志虽然心疼女儿,不过能摆脱食物链底端的命运,那一点疼爱瞬间转化为了“自求多福”。
他同情地看向女儿,一转眼便乐呵呵跑去盛饭去了。
谢斐然欲哭无泪走向餐桌桌下,注定又是食不下咽的一顿。
窗外灯火明灭,邹淑仪一堆大道理反复说来说去。
谢斐然一个劲儿点头,时不时向她的老母亲投去崇拜的目光。
她知道她要是敢闷头不语,不作反应,受到的将是更加摧残身心酷刑。
曾几何时,她妈也是同样的姿态反对她早恋,怎么就开始催着她嫁人了呢?
说来说去,理都被她伟大的母亲大人占了,她就只能听之任之。
好不容易,三天的假期结束了,谢斐然在母亲的叮嘱声里踏上了通往市里的班车。
大客车渐行渐远。
回到租的小窝时天已经黑了,她蔫哒哒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门倏地被打开,露出一颗花枝招展的头颅,冲她咧嘴笑道:“surprise!欢迎我的然然平安归来。”
谢斐然伸手将挡住门口的脑袋拨开,“李知晓,我要是得了心脏病,铁定是被你吓的。”
李知晓,谢斐然的好基友,大学的同班同学。
她这个位好闺蜜为了不失去寒暑假,考到事业单位,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人民教师李知晓接过谢斐然手里的袋子,道:“我的然然心如止水,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被吓到。”
谢斐然换个拖鞋的功夫,李知晓已经将袋子里的保鲜盒一一摆在桌上,盖子拆了个七零八落。
一只手里的柠檬鸡爪还没啃完,另一只手抓起一块卤肘子,含糊不清道:“太好吃了,伯母的厨艺又进步了。”
谢斐然腹诽道,她家老母亲如今的两大爱好,做菜和当红娘,这厨艺想不进步都不行。
李知晓:“下次过节你带我回家吧,随便我还可以向伯母请教一下厨艺。”
谢斐然路过李知晓走进浴室:“求之不得,我家的老佛爷喜欢你可比喜欢我喜欢的多,你去了她就没空折磨我了。”
李知晓八卦地凑到卫生间门口:“又被催婚了?不过,也不怪伯母催你,你说马上你就二十六了呀,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她不操心才怪呢?”
谢斐然刷着牙,口齿不清回道:“你是被我家淑仪附体了吧,说的话都一样。”
李知晓叹了口气:“白瞎了你的肤白貌美大长腿,成了多少男同胞的遗憾啊。大学时候追你的人从寝室排到了校门口,你咋能一个也没看上呢?”
谢斐然吐完最后一口漱口水,将牙刷冲干净放回原位,随手抽出一张纸抹干净嘴角残留的泡沫,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高中时葬送的爱情伤我至深,这辈子都没法再心动了。”
李知晓好奇心迸发到了极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手里的肘子都没这个惊天大瓜香,她又惊又怒道:“你还有没有拿我当你的好朋友,这么重大的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谢斐然刷完牙,又专心致志洗起了脸。面对李知晓的质问,她理直气壮答道:“你也没问啊。”
李知晓:“我没问?你不是说你是佛祖投胎转世,生来便是佛门中人,早已遁入空门,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吗?”
谢斐然愕然,大学时李知晓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就随口胡诌乱扯了一句,没想到这丫还记着。
李知晓用嘴将拿完鸡爪的一次性手套脱下,丢在一旁的垃圾桶,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谢斐然往客厅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了甭想睡觉。”
谢斐然无奈道:“大姐,你过去等着,等我洗完脸,好吧。”
李知晓瞧见她满脸的泡沫,慢半拍松开手,“两分钟后见。”
谢斐然洗完脸出来,李知晓俨然一副听话本的架势,把吃的都挪到了沙发旁,还拿出了两罐肥宅快乐水。
她整个状态用个词形容,非“翘首以盼”莫属。
谢斐然觉得好笑,忍俊不禁道:“我的那点过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李知晓:“别废话,赶紧坐下交待。”
谢斐然乖乖坐下,“想问什么尽管问。”
李知晓单刀直入:“是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谢斐然:“严格来说是我追他,但没追上。”
李知晓:“不可能。”
谢斐然:“千真万确。我高中的时候成绩一般,我妈担心我考不上大学,管我管的可严了,我爸正好在我们学校教书,简直就是我妈安的监控摄像头,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她的法眼。偏偏当时我追人还追的明目张胆,我妈先是把我教训了一顿,又去找人家。我怕她把人家吓着,偷偷跟着去了,结果她还啥也没说,人家送她六个字。”
李知晓:“嗯哼?”
谢斐然:“不必多此一举。”
李知晓:“然然,我虽然很想替你揍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但我竟然有点佩服那个人,没有屈服在你的威严下。你不会打我吧?”
谢斐然:“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都记不清他张什么样了。”
李知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谢斐然:“后来还没到高三,他就转学了,据说是他妈替他找了个外国老爸,跟着去国外了。”
李知晓意犹未尽:“啊……就没了?”
谢斐然拍了拍她的头,“没了,你好好享受你的快乐水,我去洗澡了。”
高中无疾而终的喜欢,谢斐然早记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了,因为什么动的心,她也忘了。
她忘了那个人的样子,忘了怎么心动。不过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记得那个名字。
顾寒……
“你说什么?新来的上司叫什么?你再说一遍?”谢斐然朝着同事小胖惊问道。
一大早,沉睡的办公室随着她这一声惊呼醒了过来。
郭小胖左右环顾了一圈,拉着谢斐然轻声道:“然然姐,你嗓门就不能小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顾经理有仇呢?”
谢斐然:“顾经理?”
郭小胖一点头:“顾经理顾寒,本来是在欧洲分部做项目,这不老黄另谋高就,上面便把他喊过来了。”
谢斐然:“那欧洲的项目怎么办?”
郭小胖:“领导的想法我哪能知道,肯定是找着合适的人了嘛!”
谢斐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中秋节前完成了一半的三维模型,摁着鼠标无意识地转来转去。
应该只是重名而已,哪来这么巧?这么多年没提过这个名字,一提人就出现了,玩魔法呢?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