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买一套房胜却曾经状元

活着。

有事可为,有事无奈。

无奈多,可为少。

我有套房。

地段毗邻商业区,轨道公交近在傍,要问均价有多少,4万打底露出头,面积大约120,两室两厅和厨卫。

此房主人汉单身,保温杯里泡枸杞。

轻轻提溜小马扎,锁门相会众棋友。

要问棋友都有谁,皓白丛中黑一点。

三楼老刘五楼张,还有一个隔壁王。

棋艺臭似裹脚布,你悔棋来我插言。

唯有一个非俗流,赛遍小区无敌手。

要问此公是何人?豹胆熊心小吴良。

“老刘,今天你三次机会已经全部用完,第一局你没赢,第二局我没输,第三局你一把呼噜尽,勉强算个平局,欢迎明日再来挑战。下一位。”

吴良小抿一口枸杞茶,古今无波盯着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老张.

老刘傲娇还好面,他可以输,但你不能说,更不能在他跟前炫耀。

否则。

你将永远失去,这样一个被动技能“逢棋必输”,主动技能“输二连三”的绝世好棋友。

打年初下到年中,从年中输到年末。

从未想过放弃,一心一意下苦功。

苦心钻研棋艺。

技艺提没提升不知道,反正他家卖了好几次废纸破烂,都是什么秘笈、棋谱啥的。

“急什么急?催什么催?我明天还来呢!为了人类存续的光荣事业,我将发挥余热,百折不挠,没有什么能使我退缩,吴老弟,来日方长!”

为了自家闺女的终生大事,老刘还真是“百输不倦”!

不知怎的,老刘闺女仿佛自带吸引渣男的体质,总是遇人不淑。

谈一个,渣一个。

婚二个,渣一对。

老刘下定决心,欲亲自出手,替自家闺女踅摸。

他盯上了吴良。

作为同一单元的邻居,他知道,吴良从不夜不归宿,异常洁身自好。

怎么形容呢?

洁身到老刘不得不怀疑吴良不行。

为了保险,老刘伙同“志同道合”的老张、老王验证了一番。

三人以体检“买三赠一”为理由,诓骗吴良到人民医院把该查的都查了一遍。

结果,三人反目成仇。

谁都不想放弃嘴边的肥肉。

慢腾腾的老刘顾着自说自话,屁股就是不挪窝。

急得该上场的老张一把将他推开,嘴中不停嘟嘟囔囔埋怨。

“你这话一星期说七遍,一个月说三十遍,天天说,就没见你赢过一次,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赶快让位,该我了。”

“要你管,德行!”

老张挑战失败,老王赶紧顶上。

吴良正常发挥,一个人单挑了十几个老头,以及几个路过的老太太。

日常操作,赢得他都不想赢了。

哎,寂寞啊,寂寞啊,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老张、老刘和老王的日常任务又失败了,不过,灰溜溜离开之前,又腆脸各自丢下一句话。

老刘:

吴良老弟,我闺女今晚回家吃饭。

我看你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称心人。

一个人动火多麻烦,老哥十分欢迎你到我家做客。

老张:

吴老弟,我家小三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保证只要你见她一面,她就能在你心中稳稳占据一席之地。

就是以后你俩真成了,我们还兄弟相称,你看行不?

老王对着老张呸了一口,又对着老刘啐了另一口。

“恁两个真不要脸!我看你们就是馋老弟的身子。老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闺女五年前结婚,去年三婚刚离,你好意思吗?还有你,老张,不是我说你,你家老三是能让人印象深刻,谁眼前晃悠一个三四百斤“国宝”,能视而不见?”

老王专业拆台一万年。

老张和老刘同时给老王送出杀人不见血的眼刀。

老王丝毫不惧,颇为大义凌然。

忽而,他眼冒精光,一把拽住吴良正在拾掇棋子的双手,目光灼灼,死死盯着。

“老弟,只要恁答应和我外甥女好,我喊你舅舅都行!”

圆满完成日常吊打任务的吴良自始自终面无表情,自顾自缓缓收拾妥当棋子,拎起马扎,抱着保温杯,晃悠悠回家。

至于打成一团的老张、老刘、老王,吴良没空去管他们。

我当你们是兄弟。

你们却馋我身子。

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仨,看上我哪了?

我,改,还不行吗?

不就是,我全款买了一套房,年年保值又增值吗?

不就是,我仪表堂堂长得好,今年刚满整三十吗?

难道,这些是罪过吗?

人道,红颜薄命。

哪知,蓝颜命更薄。

若不是生在文明社会,保不齐会在某个阴暗角落被一棍敲晕,洞房花烛一条龙,生米熬就烂稀粥啊!

我是吴良。姓吴,名良。

是个刚过三十岁就已经开始养老的“闲人”。

我朋友的年龄下限也是三十,只不过,是公岁。

若问因由。

哎,不能提。

往事哪堪追忆?

顺着眼角留下的不是眼泪,是倏忽而来,翩然而去的曾经海水。

那一年,有婴儿呱呱坠地,我一岁。

那一年,我三岁。

幼儿园开学头一天放学,被大白鹅追撵,慌不择路,眉心和太阳穴之间偏右偏上位置磕破了皮,长好后留下一小块淡淡浅浅疤印。

那一年,我六岁。

登上市里举办的少儿戏曲大赛的舞台,凭借黄梅“花腔”二小戏《打猪草》选段——对花,一人分饰对唱,得到人生中第一个大奖——少儿戏曲金奖。

那一年,我七岁。

偷偷爬上戏校剧团隔壁饭店买菜的三轮车,成功“偷渡”到市中心。

战战兢兢跑到房子最大,警察最多的派出所。

装疯扮傻,给东西就吃,除了老家地址,其他啥也不说。

最后,回了家,挨了打。

那一年,我十二岁。

从老家被送到浙东,待了三天。

学走十句唱词,还给老师四句。

诳走学艺同伴买棒棒糖的零花钱,扒火车,趁夜出走。

一路向北。

那一年,我十六岁。

完全自己养活自己,不用别人再贴补一分钱。

那一年,我十八岁。

考入北平政大,主修法学。

那一年,我二十一岁,报名法考。

满分600,客观题满分,主观题因为“的”字的连笔写法被扣掉二分,总分598。

列名。

校第一。

市第一。

全国第一。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吴良顺利毕业,放弃保研深造,远走津门,成为一名执业律师。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吴良有了自己的律所,成了合伙人。

津门顺爷一案,吴良代理民事部分,声名大噪,名利双收。

之后,吴良踌躇满志,南下东沪。

一路向南,再没向北。

吴良二十六岁时,东沪本地明星企业木子集团控股的远腾娱乐爆出丑闻。

旗下艺人蓝麝月自杀。

吴良死盯不放,替蓝麝月父母发声,设计圈中相关知情人主动交出压箱底的猛料。

仔细核实后,坐实扭转整个案情的关键证据。

艺人原经纪人孙征和直接主管责任人白温华因过失致人死亡罪分别被判处徒刑逾十年。

后,间接推动了限薪“三五原则”的顺利落地。

远腾娱乐顿成众矢之的。

不仅赔付了蓝麝月父母,而且声望大跌。

此后,远腾隔三岔五爆出丑闻。

随即,破产清算。

吴良二十七岁时,木子旗下天逸矿业违规排污。

污染环境土壤的详实材料被吴良送到起诉机关案头,据此提起的公益诉讼让相关企业付出了巨额的赔偿和惨烈的代价。

天逸被查封,继而,破产清算。

那年,吴良刚满二十八岁。

木子集团总经理李华养外宅,雇凶杀害原配。

致原配颈部以下截瘫,高度伤残。

木子集团财务总监李梓睿家暴,活活把妻子打成植物人。

吴良为正义代言,木子集团接连陷入动荡。

同时,起诉机关案头多了份木子集团几十年偷漏税的详实证据。

经核实,卷中所载,字字属实。

最后,集团董事长李阿花的意外中风成了压垮木子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

短短18小时,木子集团市值蒸发48亿,濒临破产。

那晚,吴良准备让木子万劫不复的前夜,接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电话,犯了急性胃炎,昏迷住院。

以上,是吴良的丰功伟绩。

短短三年!

单打独斗!

凭借一己之力,以合法手段颠覆盘根错植几十年、净资产数十亿的资本财团。

逆不逆天?

骇不骇人?

是否很像小说主角复仇的标准模板?

可惜的是,吴良并非“穿越者”,我他么才是。

“我”被吴良一个原身众抢了。

被压在深不见底、无边无沿的潜意识下,整整七个寒暑,84个月,2520余天······

哪个说原身众都是孬种?

谁又说过土著都是怂蛋?

谣言不可信!

好在,结果还算不错。

我“继承”了吴良留下的一切“遗产”,过起了混吃等死的咸鱼人生。

不是不愿再挂云帆济沧海,而长风破浪不一定会有时,也可能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