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的班会,她又继续塞着耳机趴倒在桌子上,钟水晶沾了她的光,知道班主任的目光一般不会在她们这里停留,于是将英语课本打开立住,然后偷偷摸摸地藏在课本后默写歌词。谢霆锋一副蔑视天下的脸就贴在她手腕下,她一边写歌词,一边无意识地哼唱着:“如何看你也是树荫,如何叫你会有共震,灵魂化作法语日语,同样也是灵魂。如何叫你最贴切合衬,如何叫你你会更兴奋,连名带姓会更接近你,还是更陌生……”
写字的速度赶不上嘴里唱着的速度,等她把这段歌词全部写下来,却一时忘记了下一段要接什么。钟水晶咬了咬笔头,又默默从头开始唱,刚刚把前面这两段唱完,身边冷不丁冒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直直念出歌词来:“要是完全忘了姓氏,也没有本身的名字,总记得神情和语气,无字暗语你也心中有知。”
钟水晶诧异回眸:“你不是从来不听带词儿的歌吗?”
江荻眼风扫过一眼谢霆锋的脸,说:“你早上给我看了一眼歌词,强行输入。”
瞧瞧,这话听着多气人。
钟水晶捉着笔,重重地在纸张把这句词给划拉出来了,接着放下笔,小心翼翼拿起谢霆锋的明信片,两眼变成爱心,沉醉了好几秒。突然,她扭过头来,看了看一旁正在酝酿睡意的江荻,又再看看手中的明信片,不由嘴里轻呼出声:“江荻!你俩的表情好像啊!”
又被打断的江荻不得不再掀起眼皮子:“什么?”
“看看这表情,冷酷,嚣张,多么得不可一世,好像其他人全部都是笨蛋。”
江荻一愣,垂眸去扫谢霆锋的脸,又没什么兴趣地移开视线:“那你还喜欢他。”
“喜欢啊!”钟水晶碍于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少女心,停了一秒,她又歪头靠在了江荻的手臂上,“所以我也喜欢你!刚刚你真是帅爆了!”
江荻趴着没动,鼻子里却哼了一声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余鹄拎起书包抛向肩后,正要去追走出教室的江荻,突然横向插进来一个身影,班长李刚正捧着书暗戳戳地赶上了江荻。
他脚步加快,匆匆走过去,还没看见两人看的什么书,就听江荻平波无澜的声线:“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多背几遍就自然知道了。”
班长个头不高,却身材肥胖,长得和和气气,倒挺受大家欢迎。此时,他弥勒佛一样的脸上升腾起红霞,显然是被江荻打击到了。余鹄挤进去,安慰老班长:“她说的有道理,等多背几遍就能融会贯通了,她可没有故意藏着掖着。”
老班长点着头,悻悻地离开了。
江荻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蓦地想起钟水晶的话,她真的看起来很冷酷,很嚣张,很不可一世?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算了算了,在你眼里,我们都是笨蛋。”余鹄拉起她的袖子,急吼吼地拖着她走。
江荻抬眸望了他一眼:“难道不是?”
余鹄吃了个瘪,赶紧转移话题:“快快快,我要去饭店给我爸爸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余鹄嘿嘿一笑:“我早上找巧克力的时候,还在洗衣机里看到了他的钱包,就顺手给塞裤袋里了。”
……
江荻无语。
“他正好有张重要的发票在里面,我现在得给他送去。”
余鹄的山地车实在不够高,江荻坐在后座,脚都快拖到地上去了。她微微屈着膝盖,努力朝后挪了挪,然后抓住了座位上的横杆。余鹄的脚在地上猛地一滑,车子朝前歪歪扭扭地行驶开去。
余德平的化肥生意做得相当不错,此时俨然有了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他没让两个小同学走,给他们在旁边的小厅里安排了个小饭桌,点了几个菜让服务员送了进去。余鹄吃完就继续掏出纸笔接着涂鸦,江荻顺手把作业给填完了。
司机宣伯来接他们。
余德平喝了酒,醉醺醺的,拉开副驾驶座就要往里躺,余鹄伸手就截住了:“爸,你躺后边去,我坐前边。”
江荻杵在车门旁:“我坐车顶?”
“你在后边看着点儿我爸。”说着,余鹄跃跃欲试地钻进了副驾驶。
宣伯一路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可一旁的毛头小子却没有安分的时刻,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时不时去碰车的手刹,吓得宣伯直哆嗦:“小少爷,你可别瞎碰,车还开着,危险。”
余鹄倾过上半身,又去看了看仪表盘,冷不丁冒出一句:“宣伯,给我开开呗?”
宣伯哂笑:“你脚都踩不着油门,开啥车。”
嘿,被嘲讽了。
江荻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低下头,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