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费一事,在班主任的追查之下水落石出,小偷确是高中部的那位打架闹事的学生。对方在几轮逼问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偷窃行为,只不过钱已经被他用完了,最后是被叫了家长,这才把这笔班费给赔偿了。
江荻从头到尾都没有跟班主任提过袁青青这个名字的半个字。
动员大会还没过去半个月,非典来了。
全校放假,什么时候恢复上课,还得等通知。
全班哗然,一半同学乐得蹦上了天,一半同学愁眉苦脸,没几个月就要考试了,现在放假,那中考怎么办。
“回去大家自己好好复习,千万别松懈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老师们。”班主任背过身去,将所有老师的家庭电话都一一写在了黑板边上。
回家的路上,余鹄的车子骑得快要飞起来。
两人站在街旁分别,余鹄招呼她:“没事来我家看碟,我妈租了好多电视剧,台湾的,韩国的,你们小女生保准爱看。”
江荻冷眼盯着他:“你很可能连镇一中都考不上了。”
“等你体育成绩超过我再说。”
他提了提书包,哼着口哨将山地车推进了对过的二层小楼里。
江荻转过身,走进了职工大院。院子里,几个小孩正在跳绳子,看到她,齐齐喊了一声“江荻姐姐”。她应了一声,抬腿要迈楼梯,刚踩了一阶又撤了回来。她放下书包,朝着几个小孩儿走去。
“阳阳,你能跳几个?”
阳阳小学都没毕业,头发短短的,眼睛圆溜溜的,别的女孩都爱穿公主裙,就她一身运动衫,活像个假小子。
“几个?”她有点嗤之以鼻,“我最多跳了两百八十个。”
江荻没什么概念,看她那语气应该是挺多的。
她朝她伸出手去:“给我试试。”
阳阳把跳绳递了过来,她调整了一下绳长,然后紧紧握住了手柄。
几个小孩兴奋地围到一处,给她记数。
“一、二、三、四……”清脆的童声戛然而止。
阳阳仰头看着依然面无表情的江荻,试探着安慰:“再来一次吧?刚刚踩到绳子了。”
江荻点头:“好。”
大家更紧张了:“一、二、三、四!五!六……”
第六个没跳过去,小朋友们都不说话了。阳阳人小鬼大地鼓励她:“多了一个,有进步哦。”
江荻看了看她,终于松口:“回去跟你妈妈说,我放假了,有空给你辅导英语了。”
她弯腰拾起书包,默默地往楼上走,一边走,脑子里一边回放刚刚自己跳绳的画面,不敢置信,她的运动细胞真的这么差?她父母造她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她输入这方面的基因了?
整整两个月的假期,江荻根本没什么好复习的,除了无聊的时候做一做数理化的题,正好也可以让她保持专注,不去回想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碎片。除此之外,她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和小朋友们较量跳绳和跳远的项目上了。
余鹄找来的那一天,她正好在和阳阳他们跳远。院墙下一条粉笔画的起始线,另一头也有粉笔画着的几个刻度痕迹,远近各不相同。余鹄的手揣在兜里溜达过去,问:“哪个是你的?”
她没立即回答。
他伸出脚,点了点最近的那个,努力忍着笑,问:“这个是你的吧?”
“我还没跳。”
“哦?那你跳,跳一个给我看看。”
江荻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后退几步准备助跑,余鹄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只见一道白色从眼前略过,紧接着奋力一跃,那身影稳稳落在了地上。
只比最近的那道线多一个脚后跟。
江荻直起腰,将刚刚弯腰时盖上头顶的帽子给扫了下去,她回转头,盯着自己脚后跟后的那条线,抿了抿嘴角。
“走吧,带你去玩更好玩儿的。”余鹄上前拉住她,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在指间转着圈圈。
江荻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院,只见街边停着余叔叔的那辆长安福特,余鹄掏出钥匙,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你想干嘛?”
“带你兜风。”余鹄挑起眉,一个猫腰坐了进去。
江荻依然站在车外,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着他:“你脚能够着油门吗?”
余鹄知道她是在学宣伯那句话,不乐意地搬起他一只腿翘在了车窗上:“好好看看,我可是大长腿!”
江荻拉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看着他扭开钥匙,发动了车子。那姿势倒是娴熟,可她依旧将信将疑:“你会吗?”
“会,我都观摩上百次了。”
江荻扭过头来,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你是蠢货吗?需要观摩上百次?在这一点上,余鹄从来不和她争执,因为他压根没有胜算,谁让她有着非人类的大脑呢?
他低下头,将刹车重重地踩到底,然后伸手摸向手刹,有点紧张,心脏碰碰乱跳着,掌心里都快潮出汗来了。掰了几下,没掰成功,正一脸纳闷,旁边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放手刹,不是拉手刹。”
还是太紧张了,他抹了一下额头,其实也没什么汗。他重新握住手刹,试图放下来,突然车前方奔来一个黑影,撑住引擎盖猛地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