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羡追求首问缘,心机用尽毋成欢?隆中纵有三分策,陇上偏生五丈原。情份浅,莫流连,人生失意洒脱难;真真假假无从顾,不若安平顺自然!
——调寄“鹧鸪天”。
一
话说幽灵四魔听得周文通和吴项风二人的身份,兀自惊骇不已。欧阳长天继续说道:“不错,就是他们。近几年来,王道忠暗地里培养了庞大的势力,收买了很多成名的武林高手,欺世盗名、冠冕堂皇地组成了“正义盟”,正欲问鼎湘中。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两大护法、四大金刚、八大功曹以及三十六骑士。”
“哪四大金刚?”幽灵四魔与霍天东异口同声,问道。
“除了‘九命杀手’周文通、‘一刀断魂’吴项风外,还有‘湘中大侠’邓正义和‘湘南刀王’李中阳。”欧阳长天一口气说完,不待霍天东等问话,接着又说道:“邓正义与李中阳二人压根儿就没死,王道忠只不过使了个障眼法而已。”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发现周文通与吴项风的,就是恩师玉剑尊者,因未明其目的,故没去理会他们。后来尊者听我说了经过,当晚就下山去,当他摸进富贵山庄时,正好王道忠向周吴二人询问剪除‘幽灵四魔’的结果。当时,他还看到,明明已经死了的邓正义、李中阳二人,竟然还活生生地站在王道忠两旁。”
说到这里,欧阳长天目视“幽灵四魔”,继续道:“前不久,我来到‘宏发客栈’,却刚巧碰到你们四处打听‘金臂哪吒’的下落。
为了不引起你们注意,所以我才改换各种装束,暗暗跟踪在你们身后。
“那天在龙盘山树林中,看到你和一个白白胖胖的公子哥儿在商谈着什么,只听那公子哥儿说道:‘你们要找的人,我知道他在哪儿,只要交易成功,保证你们满意’。
只见严大强怒火冲天:‘要我们败在你这窝囊货手下,还要低头认输,这可不行。‘幽灵四魔’横行大江南北,宁死不屈,这岂不是有损咱们的声威?不成,绝对不成!’
公子哥儿淡淡地说:‘看到那场面的,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太在意?戏是演给那妞儿姐弟俩看的。’
严大勇道:‘在哪儿交易?’
公子哥儿道:‘抓了她们,赶往白雾峡谷谷口,我在那儿候着。’
“‘那我们的事怎么说?’
“‘我会派牛三到顺丰客栈与你们联系。就这样定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出什么岔子!’公子哥儿说完就急急上马而去。
“我不知道你们要算计那妞儿到底是谁,所以才放弃你们,施展轻功去追踪那公子哥儿。
“追到山上时,见一个少女和小童正在和一帮山贼厮打,正欲相助,那公子哥儿即带家丁赶到,制止了厮斗。为了不误事,我立刻改扮成乞丐,在峡谷口候着。
没想到被你们算计的,原来就是那姐弟二人。”
说到这儿,扯出牛三口中乱草,点开了他的穴道:“说!你家少爷究竟什么目的?”
那牛三只是穴道被制,对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那是看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敢乱说。他跪在欧阳长天胯下,一迭声:“少爷饶命,都是我家公子,想博得曹姑娘的欢心,但曹姑娘又始终不正眼看他,所以几番设计。既怕事情败露后霍爷不饶他,又怕那四个大爷(指四魔)为此事缠上他,所以才设下这个‘一石二鸟’的计谋,本意就是要让大爷们两败俱伤,以免除后患的。”
严大强大怒,挥拳便向牛三砸去,却被欧阳长天伸手拦过:“这些人罪不致死,不可滥杀。既然你们四人那么重视名声,为什么不凭着一身绝技做点有意义的事,那样得来的才是美名,而非骂名。”
“我们能做什么?”幽灵四魔异口同声。
欧阳长天正色道:“象王道忠那样的人,才是大奸大恶,久必为祸江湖。铲除那种邪恶势力,武林中人人有责,假如你们能为这些事出一点绵薄之力,那才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好汉呢!”
二
周大善人家前院,张灯结彩。
仆妇、使女、佣人们忙个不停。
周大善人夫妇、曹云飞爷孙三人,和另外三个人围坐一桌。
那另外三个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蓝衫汉子,一个是二十来岁的俊俏少年,一个是十五、六岁的轻装少女。这三个人,大概就是周福海的姨父以及表弟表妹了。
院子里已设好香案、礼币等等物事,现在就专等霍天东一到,就过拜师礼啦。
周福海等得有些心急,喃喃自语道:“师父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这都快过午时了……”
事实上,他的确着急。按他的计划,是等到牛三来传噩耗,便伙同曹云飞爷孙等,赶去为师父“报仇”,趁此机会灭掉幽灵四魔以绝后患。可是,直到现在,那牛三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他能不急吗?
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他想。
想到这儿,周福海即刻站起,招呼几个家丁道:“师父和牛三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大家带上家伙跟我走!”
“老夫与你一道去。”曹云飞起身。
“我也去!”曹芳儿道。
“我也去!”曹健也跟着说道。
说完曹芳儿姐弟俩便站了起来。
周福海神情激动,大声招呼道:“好的,大家跟我走!”
……
“不必了!”一声冷哼,霍天东出现在院门口,牛三低着头,尾随在其身后。
怔了一怔,周福海立即回过神来:“师父回来了,没什么事就好了……”
“周大少,戏再唱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霍天东冷冷地说。
周福海惊疑地望向牛三,牛三把头垂得更低。
“师父,别听旁人挑拨离间,我对师父一向是忠心耿耿……”
“你怎么知道我受了挑拨,我有说过吗?”霍天东冷笑道。
“贤侄,究竟怎么回事呀?”曹云飞懵了。曹芳儿姐弟也怔在那儿,一时也不知所措。
究竟出了什么事,天知道。
无论多么聪明善辩的人,你都得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然后才能作出正确的应对,假如贸然作出决断,多半会适得其反。
周福海也不例外。
不过从这一点,说明周福海处事冷静,着实不同凡响。但这种人通常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
霍天东道:“周大少爷,霍某活生生的站在这儿,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懂师父你在说什么。”周福海尴尬地说。
“现在,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这时候还这么冷静!”霍天东冷笑着。回过头来,对牛三道:“你来说吧!”
牛三早就撑不住了,对周福海双膝跪下,哭道:“少爷,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全招了。”
霍天东原以为,这周福海此时定然会完全崩溃,低头认错求饶。却不料周福海竟满不在乎地说:“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呢,一边去。招了就招了呗……”
“你……”霍天东语塞。
“我什么我?不错,我卑鄙,我无耻,我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师父也出卖。”周福海激动地说,“但是,还没拜师,你能算我师父吗?好,就算我已经承认你是我师父,那你几曾教过我一招半式?几曾真正把我当徒弟看待过?
“我喜欢师妹。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有什么错呢?我对你们,可说是披肝沥胆,几曾怠慢过一丝一毫?而你们这帮自恃有几分本事的人,却自命高人一等,从不拿正眼瞧人。你们如此对待我,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动动歪脑筋……”
一席话,听得在场的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别人或许可以不讲道理,但霍天东不可以。因为他的一生,也受过很多委屈、很多冤枉。周福海说的每一句话,都象铁锤般狠狠击在他心坎上。他说得没错,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但对自己以及曹氏爷孙的照顾,真正是无微不致;而自己这一方,却一直没把人家当作一回事。事实上,也等于在利用他。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一直把他当成个普通的绒绔子弟。这少年有思想、也有追求,单看他这几次的谋略决策,也已显示出不凡的睿智。这样的少年,如能加以正确引导,必将成为一代奇才。若加以打击,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毁了他,二是逼他走向极端。
但是,现在脸已撕破,怎么办呢?霍天东虽是武林高手,却不是教育家。
周大善人拄着拐杖,在曹老夫人的搀扶下,典着个大肚子一步一颠地走了过来,对霍天东抱拳一揖道:“好汉爷,犬子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老汉赔礼。”
敢情,这老人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只知道儿子肯定惹了什么事。
曹云飞也不知究竟,曹芳儿姐弟,本也不太清楚,但见霍天东翻了脸,心想一定是姓周的不是,因此也对周福海怒目而视。
霍天东叹了口气,一拉曹云飞低声说道:“算了,师叔。我们走吧!”
这时,只见四个丑怪恶汉一起出现在门口:“霍爷的事了结完毕,现在该轮到咱们啦!”
正是:是非对错浑难辨,真假情仇必可分。
欲知后事,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