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英雄救美

三人各怀鬼胎,天色黑了之后,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在人才站里吃晚饭。实则都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史高拔突然从水果沙拉里吃出一粒豆豉,他皱着眉头吐出那粒黑不溜秋、咸不拉几的豆豉,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埋头继续吃。

不一会儿,史高拔又从水果沙拉里吃出了一条完整的辣椒。

史高拔默默地从嘴里拖出那条黄澄澄的辣椒,眼泪夺眶而出:“旦飘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请问,水果沙拉里,为什么会有豆豉?又为什么会有辣椒!”

旦飘飘心叫不好,把武静切好的辣椒块,看成黄桃了,刚才摸着就觉得手感不太对。至于豆豉,是因为沙拉酱不够了,她又找不到新的沙拉酱放在哪里,心想反正都是调味,豆豉也可以的,就顺手放了一些豆豉。

早知道,就让武静做完晚饭再唱双簧了。

旦飘飘只好笑着说:“史高拔大人,这是我们贤余人才站夏日限定的水果创意晚餐,轻食,无负担,五味俱全,平衡摄入。你吃的这道是豆豉沙拉蒸苹果黄椒,李大人那盘是千岛酱拌腐乳香蕉杨桃,少少辣。”

“豆豉蒸苹果?”史高拔怒目圆瞪,“你把我蒸了行不行!”

李大力也停住了咀嚼,脸色都黄了,千岛酱拌腐乳?是什么神级菜品?

难怪他吃的时候觉得五味杂陈,“老板娘,我以前行军的时候,在野外随便吃点什么,也不至于是这个味道。”李大力摇头叹息,放下了手中的沙拉。

“我现在饿得浑身没力气,旦飘飘,能拜托你去煮米饭吗?哪怕是白米饭蘸酱吃,也比这个豆豉沙拉蒸苹果黄椒好吃。”史高拔强烈抗议,让旦飘飘去煮个白米饭。

旦飘飘心虚地离开长桌,又回到厨房里。她本来想用手机搜索一下如何煮白米饭,不过,手机被没收了。她只能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回想起武静每天念叨的“一碗米三碗水放锅里,盖上,蒸熟”。

四十分钟过去了,旦飘飘偶尔从厨房里出来晃悠两下,始终也没把饭端上来。李大力让史高拔进去看看情况,“可别让她趁机耍花样。”

史高拔进了厨房之后,随即响起一声哀嚎:“妈呀!旦飘飘!你就这样煮米饭?三个碗装水,一个碗装米,四个碗整整齐齐地码在电饭锅里?”史高拔真的要哭了。

不一会,史高拔就拖着旦飘飘出了厨房:“幸好我及时发现,拔了电源,不然你这干烧,可就危险了。”

“哎呀,原来三碗水一碗米,意思是指份量啊?我还以为是阵法呢。”旦飘飘无奈地说。她这辈子最讨厌进厨房,今天为了救出尼墨,真是拼了。

“哎算了算了,少吃一顿,就这么定了。”李大力站起来,他面前的沙拉碗已经空了。史高拔心中非常敬佩,不愧是野外作战过的军人,这么难吃的东西,都吃完了。

“说来也奇怪,就这么闹一闹,我也不饿了。”史高拔松开旦飘飘的手,旦飘飘皓白如雪的手腕上被抓出几个手指印。

旦飘飘感觉贤余站里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她目光落在史高拔和李大力两人身上。难道是这两人出什么问题了?“刚才我进去煮饭,你们……见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你疑心比我们警察还重。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比豆豉蒸苹果更奇怪呢?”史高拔嘲讽直接拉满。

“没啥事,是你们空调好像坏了,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来,后来又没风了,现在有点热。老板娘,有空就加一下空调的冰种,G市没有空调是活不下去的,这点钱可千万别省。”李大力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也有点热得难受。旦飘飘,别是你那些沙拉有问题,害我生病的话,我算你袭警啊!”史高拔毫不客气地警告旦飘飘。

“我也觉得热。刚在厨房一直待着,没出来过,都不知道空调坏了。”旦飘飘喃喃自语。

“厨房不是应该更热吗?”李大力皱着眉说,“你说你刚才一直没出来?”

旦飘飘点点头。

“不对啊,你说话习惯夸张还是你老年痴呆呢?”史高拔怀疑地说,“刚还看见你在吧台那晃来晃去,后来又来我们身边晃来晃去。不是我说你啊,少点滑头,多点坦白,坦白从宽的知道了吗?不是我说你啊……”

“大人,不是你说我,难道还是鬼说我吗?”旦飘飘抵死不认,“我一直都在厨房里,直到被你拖出来。”

李大力见旦飘飘也不像开玩笑,稍一琢磨:“糟了!咱俩只记得有个人影晃来晃去,就认定是老板娘,可谁也没确认过,是不是?坏!快看看那包赎金还在不在!”

三人赶紧去看吧台抽屉,装钱的小箱子和装了名单的信封,果然已经不见了!

旦飘飘哀嚎一声:“两百多万啊!”

史高拔脸色也忽绿忽蓝,突然回过神来要往外跑:“我去问问弟兄们有没有看到有人进来!这贼肯定还没走远!”

“别急!”李大力神情凝重,从长桌底下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真的在我这。我早就让弟兄们准备好了,调包。”

旦飘飘喜出望外,“快打开看看,不见着这两百多万,我心里实在不踏实。”

李大力动手打开箱子,史高拔趁机又踩旦飘飘一脚:“看你那贪财的样,这两百万又不是你的。”

箱子啪地一声,打开了。李大力得意的面孔逐渐扭曲。

“史高拔!快去叫弟兄们立刻追查附近走动的人!全部都查!”李大力绝望地嚎叫起来:“两百多万!不见了!”

史高拔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李大力也想跑出去,被旦飘飘一把抓住:“别走啊李大人,你可得证明这两百多万不是我拿走的,和我们人才站没关系啊。”

李大力哭丧着脸:“我还想找人证明这两百多万,不是我拿走的呢!快松手,我要去汇报和求援。要是汇报满了,拖延了追查部署,我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这时屋外的警力哗啦啦地全进来了,史高拔带领着三十多人,一下子把便利店挤满了。每个人的表情都一致:目瞪口呆。就像兵马俑齐刷刷地站在旦飘飘和李大力面前。

“你们真没看见有人走进来?”李大力颤抖着问,大祸临头。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摇摇头。

“那钱哪里去了?不是说只有你知道箱子被调换过吗?”旦飘飘生怕众人怀疑自己,毫不犹豫地把李大力和盘托出。

李大力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桌子旁:“完了,这下完了。我摸鱼划水一辈子,想不到临近退休,想更有建设性地工作,结果栽跟头了。”

“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全市搜捕。这个贼拎着那么多钱,一时也跑不远。”史高拔安慰李大力。

在史高拔心里,这个前辈虽然平时讲话龌龌龊龊,干活拖拖拉拉,人品马马虎虎,跪舔上级时狗得不行,使唤下属时连活带锅一起扣在下属头上,但是总的来说吧……

嗯?这么一想,总的来说,他好像也不是个好人?

算了,无论如何,先抓绑匪比较重要。史高拔连番安慰李大力,“天罗地网,这绑匪插翅难飞。”

“你这话好耳熟。我记得,当初也说我这个小店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结果,一个大活人走进来,还在你们俩身边晃来晃去,又提着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你们也没发现。”旦飘飘终于抓住机会,踩了史高拔一脚。

反正钱也不见了,绑匪也没抓着,“我们贤余人才站已经仁至义尽,我们牺牲了自己,吸引了绑匪,已经完成我们的历史使命。没抓到人,是你们的责任。”旦飘飘开始下逐客令。

要快快赶走他们。仇文留下的一株小枯木,在微微颤动。

这是迷榖要回来的信号。

那根小枯木,被种在一个多肉小花盆里,明眼人一看就觉得可疑。而它还偏偏摆在史高拔面前的角柜上,在史高拔眼前微微震动,生怕史高拔看不出异样。

糟了,史高拔要转头去看那个十分违和的多肉花盆。

“哎,现在人也丢了,钱也丢了,你们老堵在我们人才站里,也不是办法啊?”旦飘飘不露痕迹地站过去,把小枯木挡在史高拔的视线之外。

“你故意站到我面前来干什么?是不是要掩饰什么!”史高拔严厉地问,一手推开旦飘飘。

旦飘飘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只见那枯木魔性地晃动着,仿佛在冲史高拔招手:来查我呀。

幸好,史高拔只是嫌弃地说了一声:“好丑的盆栽。现在的人,审美越来越差了。”

他霍地转向旦飘飘,旦飘飘吓一跳,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你那两个伙计……”史高拔眼中火花闪烁,“是不是你那两个伙计偷走了赎金!”

“啊?他们走的时候,是空着手的,大人们都看到啊。”旦飘飘据理力争。

“那……”史高拔也百思不得其解,眼看李大力已经面无人色,瘫在椅子上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有人跑进来说,“被绑架的学生,全部都在街上找到了!”

哗啦啦地,警员们争先恐后跑出去。连瘫在椅子上的李大力,都骑着椅子像只八爪鱼一样,一阵风地旋出去。

“啧啧啧,跑得比尼墨那孙子还快。”旦飘飘眯起双眼,“出来吧。”

“不愧是老板娘,嘻嘻。”只见武静和仇文两人架着尼墨,从门后的帘子里钻出来。

“干嘛走门口呢,还要捏着嗓子骗那些警察跑出去。”旦飘飘过去帮忙扶着尼墨,“让尼墨带你们从二楼穿墙进来,不就行了。还不会被警察发现。”

“你看尼墨这可怜样,哪还有力气。”武静一把举起尼墨,把他准确无比地空投到座椅上。

“发生什么事了?快详细地告诉我一遍。”旦飘飘手上拿着湿毛巾给尼墨擦脸,嘴里也不闲着。

仇文和武静二人边洗手,喝茶,又说起跑出去之后的情况。在仇文的指引下,武静很快抵达了迷宫的中央,找到了被绑架的学生。尼墨果然在其中,脸色极其难看,像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而他在极力保持着原型。

那个迷宫很古怪,虽然掩映在重重叠叠的树影之中,却比迷宫外面还要热三分。武静带着尼墨他们,在迷宫里转来转去,不见了仇文的指引信号。

为了能在绑匪回来之前,逃出迷宫,武静要轻装上阵,四处探路。而夏小雨自告奋勇,背起柔弱无助的尼墨,跟在武静身后东奔西走。几乎跑遍了每个角落,才突然峰回路转看见了仇文发出来的信号。

“实在想不到,夏小雨一个富家千金,这么有担当,还肯背他?”旦飘飘有些意外地说。

“哎呀,英雄救美的故事,你们不懂。”尼墨渐渐地清醒过来,“可累死我了。这几个黑漆漆的晚上,我快被吓死了,好想变成狌狌躲回树枝里。”

“你可醒了,什么英雄救美的故事啊?”仇文见尼墨醒了,也放心了些,又开始挖苦他。

“话说,我那天想去老张家里,还没穿墙出去呢,就一阵迷糊。紧接着,我就到了迷宫里了。我怎么也走不出去,穿墙也不行,特别奇怪。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夏小雨也进来了。我们被抓进迷宫的人,以前就算认识,曾经组队一起参加过魔术派对。虽然不算是朋友,但好歹是熟悉的。我们就开始猜,是谁恶作剧。好几天过去了,我们才意识到被绑架了。绑匪可能用了迷魂药之类的东西。”

“后来,我们之中有人吃错了东西,肠胃不舒服,还上吐下泻放臭屁,整个迷宫里都弥漫着可怕的气味,根本难以忍受。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勇敢地和绑匪隔空对话,要求绑匪去买药和请清洁阿姨来打扫,还抨击迷宫里的饮食非常不人道。绑匪被说服了,后面迷宫里的日子就舒服多了。”

“你就是那个勇敢谈判的战士?”旦飘飘含笑地看着尼墨。

“哦不,我是那个上吐下泻的。”尼墨解释,“夏小雨站出来谈判的。”

“啊?英雄救美的故事里,你是那个美人啊?”武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我身子这么柔弱,你们还想着要我去跟绑匪谈判,太离谱了吧!”尼墨大言不惭地说。

“人家可是个小姑娘哎?”仇文有些不忍。

“那又怎么样?你这种思想真的太离谱了,女子就不如男吗?武静揍你的时候,你还得了手?”尼墨振振有词地说,“夏小雨从小就吃山珍海味,身体素质比我强几百倍,她不去谈判谁去谈判?我?离谱哦。”

“那也是,她家里特别有钱。据说,她爸爸夏大宇曾经要给她捐一座学校,专门供她上学。可她从小就不乐意,非要去公立学校跟人打成一片,还不肯用特权,非要积分排队入学。为了满足她这个愿望,夏大宇从她五岁那年开始买房,每个公立学校旁边都买一套,房产证都连号的,他女儿随便挑学校。”武静又开始八卦。

“呵呵,那不也是和尼墨做同学,有什么了不起的。”旦飘飘酸溜溜地丢下一句,没好气地回二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