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陈老师从成绩表前离开,我猜,也许陈老师从前也是这种阶级制度的受害者,她这是在对学校实行无声的抗议。
新的排名出来后,由班干部写在成绩表上,我的各科成绩都堪忧,除了语文试卷的分数有点不忍直视外。
不知何时起,语文这科变成我的死穴,特别在学作文上,我的作文水平像停留在小学四年级的水平,虽然受到陈老师多次指导,但也没多少提升空间。
不过这对我现在的总成绩根本无关痛痒,所以我也没有在意。
李志彭看到我的排名立即来到我桌前,像是在质问我:苍洋你说,你是怎么从班上倒数第一冲上二十二名,老实说你有没有偷卷。
我对李志彭实在无话可说,我在班上比较熟的孩子也就他们几个,以前考试的时候他又不给我扔答案,现在又来质疑我。
坐在我身后的吴倩欣忽然为我辩解:李志彭你有没有搞错,你没看到人家苍洋每天晚自习都去办公室补课吗?这是人家努力的成果。
大家不要误会,吴倩欣对我没意思,她只是个有正义感的女孩,很憎恨李志彭这种嘴欠抽的人,为此常常替我打抱不平。
135班每个月都调位,经过几次调动我和冠霖、陈晓东拼到一桌,吴倩欣则坐在我身后。
李志彭立即不服气:我就问问而已,你就一定知道苍洋没偷卷?
吴倩欣听了更不服气地说:子非洋,焉知洋曾偷卷?
哎呀!李志彭卷起冬日校服的衣袖:子非我,安知我不知洋未曾偷卷?
吴倩欣拍桌而起,瞪着李志彭辩论: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洋也,子之不知洋曾不曾偷卷,全矣。
他们又搬弄出子非鱼这套,此事不是头一回,我耳朵都快听起茧了,不过我真心觉得他们很适合去参加辩论赛。
他们战得如火如荼,冠霖见形势不太好赶紧劝:算了算了,无论怎么样苍洋成绩变好始终是好事,你们一人少一句吧。
哼,好男不与女斗!李志彭转身就走。
自大狂!吴倩欣对着李志彭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我静静地看着吴倩欣,舌头有点黄,我想她是上火了。
今天是星期五要大扫除,恰好我和李志彭、薛梓豪都不在清洁名单上,李志彭问我去不去上网。
从前周五无须大扫除时没少与李志彭他们一起玩CF。我不是很喜欢玩CF,而且CF技术很烂,出去都是送爆头,但为了应酬他们只好陪玩一两局,然后进入DNF一个人刷格兰森林的毒猫王,每次都被那只紫色的毒猫玩死,含恨地按下x。
去嘛。
我和他们去车棚找车,学校的偷车党作案很猖狂,今天中午回校是我恰好碰到他们,于是我们把自行车锁在一起,李志彭拿锁锁住他和薛梓豪自行车的前轮,薛梓豪锁住我和他车的后轮,我把我那辆凤凰车的前轮与固在地上的水管锁在一起。
解锁后,薛梓豪把语文课本扔进车篮,我问他周末带回家干嘛?他说在家装个样子。
我们一起推车出校,骑车去网吧,来到半路,李志彭忽然立即刹停车在路边惊呼:糟了,香蕉你的苹果橙。
我慢慢刹住车,与薛梓豪骑车回头。
我问李志彭怎么了,他说他把网卡留在教室了,让我们先去网吧,一会就来,然后立即骑车原路返回。
我对薛梓豪笑他,说上网居然忘带网卡,为了证明我有资格取笑他,特意伸手进裤袋拿网卡。
我摸完左袋摸右袋,实在找不到才说:香蕉你的banana,我也把网卡留在教室了。
网卡这东西被父母发现是很危险的事,轻则鞭打,重则住院,每个孩子都有自己藏网卡的地方,而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放在学校。
我让薛梓豪先去网吧,随后重重踩下踏板骑车回校。
回到教室,我遇到李志彭,他问我回来干嘛,我说和他一样。
当我们骑车来到常去的网吧时,只见几个公安带着一个又一个中学生走出网吧,我和李志彭见了立即调头。
完蛋了,梓豪的车在网吧外面,他应该在里面上网。李志彭惶恐地看着这些在网吧外排队的中学生,在
像这种大规模的扫查,一般都需要家长去领人,此时此刻我能想象到薛梓豪的下场,幻想中,薛梓豪在父母的鞭下苦苦求饶,下半辈子与轮椅相依为伴。
我和李志彭躲在公路边的树后,期望下一个出来的人不是他。
我们等了好久,直到公安把那些中学生带上警车离去后也没看到薛梓豪,他的自行车在网吧外,那他去哪了呢?
我和李志彭推车到网吧外,正纳闷时,薛梓豪从网吧的大门走出来。
我和李志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问:你躲厕所啦?
薛梓豪摇摇头。
李志彭:躲桌子底下了?
薛梓豪摊开双手不屑地说:我才没躲。
李志彭问:那你怎么没被抓啊???
他说他刚上机就听到公安来查网吧,他忽然急中生智,打开语文课本,点击电脑上Internet Explorer的图标,在主页搜索栏上打唧唧复唧唧,然后拿着课本专心对着电脑复习让警察叔叔误以为他来网吧查学习资料。
厉害!
高手!
我和李志彭听了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多么机智的少年啊!从那以后,我终于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薛梓豪就是例子,他利用知识避免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皮肉之痛。
周日,我来到135班时,李志彭忙着把薛梓豪的光荣事迹在班上开传,在夜幕降临时,班上无人不为薛梓豪的机智折服。
后来我更是听说,我们班有三个人上网遇到公安查网吧纷纷上网页查木兰诗,然后三个都被捉了,还在周一的校会当众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