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占卜师的预言
数日之后,几百公里外与布罗塞利昂德森林对称分布的一个地方。正午的骄阳明晃晃地炙烤着窗棂,令肯瑞克难以睁开双目。今天是这位年轻人的大日子,他正要整装出发去看演唱会。如果一切顺利,他将与两位好友一道离开故乡阿尔代什,前去布列塔尼潇洒地度过三日游。其实他自己都忘了参加过一个什么游戏奖项,稀里糊涂就赢得了一张入场券和两夜的旅馆住宿。但是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俗话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吗?根本无需深究运气的来龙去脉。
一天之内,肯瑞克一连收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当然就是从天而降的音乐会了,而坏消息则是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上学完全是屈从于母亲的旨意。成绩单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和母亲谈判参加音乐会的事情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任务,真是出师不利啊!尽管希望渺茫,他依然拿出了浑身解数,软磨硬泡试图让母亲放行,不难想象结局还是无功而返。年轻人此时正在绞尽脑汁寻找对策,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错失良机。
说起来肯瑞克还真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一张十分阳光的娃娃脸轮廓分明。蓝眼睛清澈无比且隐约泛着金色光泽,堪称人间少有。头发则呈现出多种色彩,从金灰到浅褐随着阳光不同而变化万千。精致的鼻梁曲线完美,上面零星散布着几粒调皮的小雀斑。中等身材的他肌肉傲人,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运动达人的类型。这是一个脸庞温柔的男孩子,笑容友善且充满魅力。他在朋友们眼中优点众多:为人真诚,品行正直,忠诚可靠且幽默有趣。说话时总是妙语如珠,每次都能把大家逗乐。对母亲而言他可是心头肉,倾注了她全部的爱。而且这个孩子长得酷似父亲,也就是那个在十八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女友眼中的肯瑞克则是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白马王子,正是他的存在令她成为了全校女生的嫉妒对象。老师眼中的肯瑞克……唉,还是不要问老师的看法了,因为今年以来其平均成绩一直以自由落体状不断下滑,九月份以后必须加倍努力才行。老师们肯定会说他要是不那么反叛就好了。他总是那么桀骜不驯,完全不服管束,下学期不会有“好果子”等着他。若是吉他课老师,那么评价就会截然不同了:他天生音律感十足,而且生就了一副性感迷人的好嗓门,颇有摇滚巨星的风范呢!
简言之,我们的这位男主人公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诚实风趣,只是有点“别具一格”,不热爱学习,而且骨子里有些许傲慢。他朋友颇多,还有一位女朋友和一位对其关爱有加的好母亲。当然了,他拥有的还不止这些。就拿此时此刻一个慵懒假日的近午时分来说吧,他那张迷人的小脸蛋还睡意惺忪着呢,脑中便已闪现出一个天才的想法。迄今为止,他还从未做出这样的事,但是今天的动机确实不可抗拒。
肯瑞克的目光滴溜溜转着,看看演唱会的门票,又看看火车票,这些都是免费赢取的奖品呢。收音机闹钟的响铃声让他心烦意乱:只剩下几分钟时间了,必须得拿定主意!他一咬牙飞快地收拾了背包,甩上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反正现在已成年了,出门不再需要家长批准。再说了,还有法比安和大卫这两位铁哥们作伴出行,这无疑是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一大动力。
肯瑞克才到站台便感到了一丝悔意:无论如何,他也应该给妈妈留下只言片语啊,不应该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溜了。他很清楚她肯定会忧心如焚,因此一下子感到内疚不安起来。
肯瑞克的母亲伊娃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留着中长的褐色头发,接近绿色的浅褐色眼睛中泛着无限温柔的神情,尤其是当目光停留在儿子身上时。她开心时放声大笑,生气时暴跳如雷,睡觉时则鼾声相伴。这就是伊娃的风格:没有半温半火,只有无边热忱,似熊熊火焰般延伸到身体的每个细胞,像其红色指甲油一般耀眼夺目。您可以想象当这样的女人爱一个人时……
法比安和大卫的到来打断了肯瑞克的思路,他们刚去买了不少三明治,大包小包地拎着颇为壮观。站台甜美的广播声并没有提及列车晚点。事实恰好相反:您听听,轰隆隆的铁轨声越来越近了。肯瑞克登上了火车,心想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到时候再给妈妈打电话……
五个小时之后火车才会到站。男孩子们一路闲聊着,归纳起来话题如下:最新款手机上下载的最新应用软件、前去参加的摇滚演唱会、索然无味的三明治还有三排开外的四个女生……直到三个手机都电池耗尽,二十多个话题说遍,六顿饭消化完毕,七个电话号码也交相互留了,他们才平安到达了目的地。
走下火车,布列塔尼地区的一大城市便跃然眼前:尽管是一座略显灰暗的工业城市,市中心却充满了历史感和浪漫风情。大家一到宾馆便迫不及待地给手机充电。肯瑞克开机后发现了母亲的五条语音信息,一条比一条显得焦急,威胁语气也逐渐升级。想到接下来等着他的“口舌讨伐”,他不由心里发怵,决定晚些再打电话……
何况他还找到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三人此时都已饥肠辘辘,所以决定马上出去吃晚饭。他们并没费尽心思去挑选餐馆,只一心想着尽快填饱肚子。
肯瑞克的妈妈伊娃是一位助产士。法比安的父母在村里开了一家猪肉食品店。大卫的父母则分别是小学教师和市镇公务员。三家都住在阿尔代什地区的同一村子里。孩子们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却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所以交往的朋友圈子也各有不同。肯瑞克满脑子憧憬着光辉荣耀,大卫梦想着四处冒险游玩,而法比安则沉溺在电子游戏的虚无世界里。三人尽管观点不同、爱好各异,却相处得特别融洽,此时也都默契地知道应该去哪家餐馆。一切都再好不过了,因为这里虽然是荞麦可丽饼的故乡,也不难找到他们熟悉不过的小餐厅:那里有总是笑脸迎客的滑稽主人,孩子们出门时还有玩具送呢!这家红黄色系的小餐馆身系美利坚合众国的绝大荣耀,可不容小觑!三人急着参加演唱会,于是吃起来便如风卷残云一般,连点餐在内整顿饭仅短短几分钟就解决了。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定了,而演唱会的场馆还位于城市的另一端呢!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前面排队的人群已经呈现出了黑压压的壮观景象。
肯瑞克的入场券是他不记得参加过的什么游戏免费赠送的,而法比安和大卫的票则是在网上购买的。肯瑞克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他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他的票和朋友们的确实大不相同。他本来就因为对母亲的背叛感到内疚,现在更是百爪挠心:待会儿能顺利进入演唱大厅么?该不会弄错演唱会吧?万一收到的免费票是假的怎么办?现在网上的骗局可是屡见不鲜呢!虽然越来越心神不定,他却不愿将自己的焦虑透露给伙伴们。可转念一想,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刚才的宾馆房间可是千真万确的,自己还在里面冲了个澡呢!既然入场券是和免费住宿是一起赠送的,就不可能是恶作剧。人往往就是这样,在极端忧虑时总是穷尽理由安慰自己。
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更让他担心:演唱会是不准自带酒类饮料入内的。此项规定白纸黑字地写着,还用硕大标牌立在显眼位置,瞎子才可能看不见。肯瑞克他们心知肚明:这种地方卖的酒往往贵的吓人。为了免遭“敲竹杠”,他们预先准备了好几小瓶威士忌,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带进去喝。肯瑞克屁股后面的牛仔裤口袋里便塞满了Jack Daniel’s。但他心中总是隐隐有着一种不妙的预感,当时真不应该这么贪心的……他没敢把这一想法对同伴说,因为这两个家伙看起来泰然自如,完全没有把他们的“小把戏”放在心上。
当感到手机在外衣口袋中震动时,肯瑞克不由心里一紧。毫无意外,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的名字。他刚到布列塔尼就好像有了良心发现,深深的内疚感此时更加强烈了,响铃第二声时便马上接了电话。
喂,妈妈!
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在哪儿?我都急死了!
电话彼端妈妈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肯瑞克忙将手机从耳侧移开了一点。
额……你记得我跟你商量过的音乐会吗?就是那场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的音乐会?
你不会是说一声不吭就跑到布列塔尼去了吧?是在开玩笑么?
我都满十八岁了,有权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错了:你以为成年了就什么都可以做了么?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肯瑞克!
好了,妈妈,很抱歉我就这样走了……一切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再说法比安和大卫都在呢。就这样啦,我得挂了,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在强挂电话的瞬间,最后一句威胁之语传入了他的耳膜:
我跟你没完……
法比安和大卫深感庆幸,幸亏自己不是肯瑞克,不用享受回去后的那番“礼遇”。
队列慢吞吞地向前挪动着。足足耐心等待了一个多钟头后,总算轮到他们入场了。法比安将入场券递给了检票员。这是一位娇俏美丽的金发女孩,与他年龄相仿。她将票一撕为二,然后盖上了印章。法比安将一只手伸了过去,手腕背部便盖上了三个银色墨粉的圈圈,一个套着一个。接下来轮到了大卫。女检票员又机械地重复了适才的动作。这时肯瑞克走上前来,趁着递票的机会展现了一个电力十足的笑容。对方也冲他露齿一笑,这才将票递还给他。
与此同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们这位来自阿尔代什的小帅哥回过头来,看见了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都是西装革履一袭黑衣,如此一身行头当然也少不了深色墨镜这一点睛之笔。肯瑞克对从天而降的“武装力量”很是吃惊。他依然强作镇定,竭力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
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很严重。小老弟,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起他的肩膀,转眼间就将他带到了偏避处。法比安和大卫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等回过神来便飞身追了上去。
走开!两大壮汉之一冲他们大吼。
我们是一起的。大卫解释道。
走开!我们必须得把肯瑞克·阿莫海缇带回去。
你们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不会是他妈妈叫你们来的吧?法比安连声问道。他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也不论对方是谁,总是不改“大嘴巴”的本色。
两名壮汉对视了一眼:这次碰上了几个难缠的小鬼。他们微笑了一下,并不屑于作答。其中一人简单粗暴地抓住了肯瑞克的一只胳膊,象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可怜的小伙儿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将平生所学的脏话都一股脑地献给了对方:好一番一荤八素,各式粗鄙字眼轮番上场,诸君还是掩耳回避为妙!
转瞬之间,壮汉已将肯瑞克扛到了肩上,动作之轻松让人难以置信。任凭肯瑞克如何绝望挣扎,对方都不为所动,只管扛着他大步流星地走着,就好像扛着一麻袋土豆一样。
把他放下来!快放下来!法比安和大卫齐声大喊。
别挡道,快给我闪开!
两名壮汉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来到了道路交叉处,径直朝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轿车走去。转眼之间,一个壮汉已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与此同时另一个试图将肯瑞克粗暴地塞进车内。受制于人的小伙子依然在顽强挣扎着,并且开始大声呼救。已坐入车内的大块头揪住他的T恤衫使劲儿往里拖,另一个则牢牢地抓着他的双腿往前送。尽管肯瑞克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依然被二人成功掳走了。
等法比安和大卫气喘吁吁地赶到,已为时过晚。只见轿车全速发动一溜烟地跑了,轰隆的发动机声划破了沉寂的夜色,很快连车灯也从他们的眼帘中消失了。留在原地的两人又急又恼:既恨这些蛮横的坏人,也怨自己无能。现在到哪儿去找肯瑞克呢?他们开始回想这个灾难之夜所发生的每件事情,渐渐地恢复了镇静。此时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种可能性上: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伊娃策划了这一事件,意在好好教训一下儿子。因为他们了解肯瑞克的妈妈,知道她是一个性情激烈的人,而且行事古怪,难以捉摸。更何况“绑架案”太过突然,根本没有任何其它线索可循。不得不承认,凭伊娃的个性绝对做得出来。于是大卫掏出手机开始拨号。铃声一响肯瑞克的妈妈便马上接了。
喂,阿莫海缇太太,我是大卫。我们……额……怎么说呢?我们出现了一点小状况,和肯瑞克有关。是这样的,有两个男人跑了过来,他们把他……额……把他抓走了。不过您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什么?你到底在瞎说些什么?是不是喝多了说胡话?大卫,快把电话递给肯瑞克,我有话跟他说。
大卫的脸一下子变样了,冲法比安说道:
不是她!
伊娃以破纪录的速度穿过了大半个法国,赶到警察局与法比安和大卫会合。独生子的消失让她忧心如焚,外加旅途劳顿,不难想象这位妈妈现在是何等可怜模样。
脏兮兮臭烘烘的警局显得很是空荡,散发着一种愁云惨雾的氛围。唯一听到的声音便是吊在天花板上的灯管所发出的吱吱声,倒也与阴森邪气的周围环境相得益彰。眼泪涟涟的伊娃到了警局,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便上前说明自己的情况。这是一个年轻的女警察,褐色头发挽成了发髻,清癯的面庞,干瘦的身形,一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模样,给人不甚友善的感觉。
我儿子夜里失踪了!话一出口,伊娃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里不是哭哭啼啼的地方!您说什么?您儿子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呢?他多大了?
十八岁。肯瑞克的妈妈回答道。她看起来已经急糊涂了。
夫人,您好好想想,他只不过是昨天才走的,有可能去朋友家了呢?或者去女朋友那儿了?不要这么担心啦!对方的语气里稍有嘲讽之意。她觉得这位母亲保护欲过剩,如此大惊小怪是在浪费警力。
有人把他掳走了!他朋友亲眼所见……两个穿黑衣的男人干的。
对方神情一变,骤然柔声细语起来:
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肯瑞克·阿莫海缇。
在这儿等我一下。对方起身走开时说道。
女警察朝上司的办公室走去,门也未敲径直进去了。她几分钟后返了回来,对伊娃说:
长官让您过去。
肯瑞克的妈妈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在胸腔中爆炸了。她浑身哆嗦着走进了警官的办公室,对巨大不幸的恐惧让她不能自已。儿子究竟怎么了?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与其料想的情形不同,面前出现的是一位带着笑容的警官。
阿莫海缇夫人,请坐!
对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站起来将一把椅子推给了伊娃。随即将她身后的门关上了,并不让大卫和法比安入内。这位绿眼睛的警官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矮壮,褐色头发已现大幅秃顶。他显得十分开朗友善,说话时带着西南口音,听起来颇有喜感,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紧张氛围。
没事儿,您的孩子好着呢。他语气镇静地说道。
一整夜都压在伊娃心头的可怕压力瞬间消散了。她整个人都虚脱了,眼泪汹涌地往外流。警官从抽屉里取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她。伊娃马上接了过来,忙着擦眼泪擤鼻涕,响声惊人。
夫人,我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完全可以想象您昨夜所经历的噩梦。对此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们必须得这么做,别无选择。
我要见他,他在哪儿?伊娃一边问一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恐怕不行。不会让您去见他的。对方说这话时神情显得很是为难。
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一定要把儿子带回家。
警官已经预料到了伊娃会有如此反应。他没有马上回答,一时间也确实不知从何说起。
布列塔尼地区有一个很古老的宗教团体……
那又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儿子……
请听我说!对方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讲的正是跟您儿子有关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宗教团体……
有多古老?是不是象共济会一样?伊娃愤愤然地打断了他。
这个组织比共济会古老得多,强大得多,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又怎么样?关肯瑞克什么事?
我马上就说到这儿了。昨天我们收到了组织的命令,要将您的儿子抓起来。
为什么要抓他?
肯瑞克的爸爸在哪儿?
自打儿子出生,我一直没有他父亲的任何消息。
他就从来没有将秘密透露给您?他也是组织的成员,而这里历来都是子承父业的规矩。
伊娃逼视着他的眼睛,一股无名业火从心中升腾而起。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显得气愤不已,接近歇斯底里的状态。
我是非常认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夫人,我再跟您说一遍:您的儿子在很安全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地方……而且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他进入了阿尔摩里克的德落伊教会!他骄傲地宣布道。
听闻此言,肯瑞克的妈妈惊叫了一声。她整个人都魔怔了,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警官,半晌才说:
您完全是疯了!
昨天抓去的还有一个男孩儿,和肯瑞克的情况一样。总祭司瑞格勒蒙缇克斯需要他们,是他让警方出面的。
有人让您抓两个男孩,而您就乖乖地听命于他?我现在是在警局么?伊娃愤懑地质问道。
夫人,您还是不明白: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瑞格勒蒙缇克斯!
不就是总祭司先生吗?我听得很明白!是他又怎么样?
警方对他从来都是唯命是从。我刚才说这个教会十分强大,这样说还是含蓄的!夫人,您得相信我的话,我们别无选择。有一个人专门前来见您,想让您放下心来。
我要见的是肯瑞克,只有这样才能放心。
警官站起来打开了他身后的一扇门。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赤脚老头走了出来,大家可能已经猜出来是谁了。他面带笑容看着肯瑞克的母亲,目光中充满同情。还是警官先开了口:
夫人,我给您介绍一下俄伊比奥尼可斯,您的儿子现在由他负责……
一个小时过去了。伊娃重新出现在了走廊里,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法比安和大卫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好了孩子们,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家吧!
肯瑞克呢?
平安无事。他会回来的,就是要稍晚一点。
“要稍晚一点”只不过是应景的说法,因为与此同时,一辆轿车正在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车上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顽固抵抗的阿尔代什小伙子。这家伙每过五分钟就嚷嚷着要去厕所。两个大块头不胜其烦,齐声回应:
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