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香

汉时有杜兰香者，自称南康人氏。以建兴四年春，数诣张傅。傅年十七。望见其车在门外，婢通言：“阿母所生，遣授配君，可不敬从！”傅先改名硕。硕呼女前视，可十六七，说事邈然久远。有婢子二人，大者萱支，小者松支。钿车青牛，上饮食皆备。作诗曰：“阿母处灵岳，时游云霄际。众女侍羽仪，不出墉宫外。飘轮送我来，岂复耻尘秽。从我与福俱，嫌我与祸会。”

至其年八月旦，复来，作诗曰：“逍遥云汉间，呼吸发九嶷。流汝不稽路，弱水何不之？”出薯蓣子三枚，大如鸡子，云：“食此，令君不畏风波，辟寒温。”硕食二枚，欲留一。不肯，令硕食尽。言：“本为君作妻，情无旷远。以年命未合，其小乖。太岁东方卯，当还求君。”兰香降时，硕问：“祷祀何如？”香曰：“消魔自可愈疾，淫祀无益。”香以药为消魔。

【译文】

杜兰香自称南阳人，晋愍帝建兴四年春天，她几次到张传那儿。张传十七岁，他看见杜兰香的车在门外，婢女来传话说：“姑娘是王母娘娘所生，送来许配给你，你岂可不敬从！”张传先改名为硕。张硕唤杜兰香到跟前来看，大约十六七岁，说的却尽是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她有两个婢女，大的叫萱支，小的叫松支。她的车子用金宝装饰，青牛驾驶，上面备有各种饮食。她作诗道：

我的母亲啊住在灵山，

时常遨游啊云霄之间。

羽饰仪仗啊众女侍从，

母亲养我啊不出深宫。

云轮飘飘啊将我送来，

我心不嫌啊凡间尘埃。

君若从我啊福气常存，

君若嫌我啊祸事临门。

到当年八月初一，杜兰香又来了，作诗道：

逍遥自在啊星汉云天，

发自九嶷啊呼吸之间；

一路不停啊将你寻求，

何不同到啊弱水之边？

她拿出三个鸡蛋大的山药，对张硕说：“吃了它，可以使你不怕风波，辟寒消暑。”张硕吃了两个，想留下一个，杜兰香不肯，叫张硕吃完。她说：“本来要做你的妻子，论情分不应远离，因为年命还不合，只得暂时小别。等到卯年，还要来找你。”杜兰香降临的时候，张硕问她：“求神祭祀有没有用？”杜兰香说：“消魔自可治病，迷信祭祀并没有益处。”她把药称为“消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