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起风了

宇宙膨胀学说吗？

优幸不太明白泰罗的话里有话，他们不是在说托雷基亚的事吗？

想到这儿，优幸也顾不上整理头顶被揉乱的头发，答道：“……我知道，宇宙很大，而且还在不断变大，就像一个吹胀的气球那样。”

“那么在这么大的宇宙中，两个认识的人偶遇的概率是？”

优幸更迷茫了，但还是老实地答道：“要说偶遇的话，概率应该不高吧？”

“优幸，你和你的同事们，除了在上班地点相遇，在日常生活中，就例如街上，偶遇过几次？”

“……”

优幸很想说他失忆了，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过这种经历。

“……很少……几乎没有吧。”

优幸有些讪讪地道。

在街上偶遇熟人的概率？

但真要说的话，在优幸有限的记忆维度里，大概就是有一次在新干线上偶遇了小学时的班主任，然而班主任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曾经严厉的班主任看向自己的目光迷茫，但还是强装怀念的样子说你长高了，变帅了。

即使偶遇了，也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了，久远到已经遗忘了。

泰罗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两个认识的人，特别是，已经天南海北各奔东西的熟人，光是要巧遇，就是个极小概率的事件了。”

优幸只能点头认可：“我几乎没有……我就从来没偶遇过阿誉前辈他们。”

约着一起出去可不算是偶遇。

泰罗看向眼前的黑色结界：“但是在这里，我和托雷基亚相遇了。”

“你也知道，如果托雷基亚刻意想要避开我做什么事，那是很简单的。因为宇宙太大了，他只要随便找个荒芜冷僻的星球一躲，我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警备队确实正在各星系中建立支部，已经将大量的星系和星球置于应急响应范围内。但，宇宙太大了，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们目前探知的星域相较整个宇宙只是沧海一粟。”

“所以我们的相遇不是巧合，这不是巧遇，哪有那么多的巧遇。”

说到这儿，泰罗的面色一缓，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往事：“以前也是这样，我从来都没有‘找到’过托雷基亚，如果我真的找到他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等我。”

“想要相遇，我们才能相遇。”

优幸摸摸鼻侧，忍不住插了一句：“……还真是浪漫的说法。”

“也是呢。”泰罗也不由失笑：“就像是这次的事，他说是梦之遗迹的环境稳定，是难得的机会，但，也未必没有下一次机会，因为我们一族的寿限实在是太长了，在我们的一生中有无数的可能性，根本不用争分必秒。”

“如果他觉得我在旁边会是个妨碍，那他可以想办法把我排除出去，也可以等下一次，根本不用着急。”

“但他还是行动了，明知道我在这里，明知道我也可以入梦，明知道我可能会妨碍他。”

泰罗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转头问优幸：“优幸，你觉得托雷基亚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优幸此时的目光也变了，他微张着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所以，我在这里，正是因为托雷基亚的意愿。他的愿望，就是我能在这里……他同意我的介入，并且，我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托雷基亚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他，会妨碍他，也就是说……托雷基亚希望我来阻止他。”

“他在向我求助，我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

而优幸，仿佛没听见般，脑内的思绪早就飘向不知何方。他之前说，托雷基亚不想被泰罗拯救，也是因为在剧集中，泰罗对托雷基亚说“我要保护你”，结果就被托雷基亚激烈地排斥了。

他到底想不想被救？

一个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的人，一个将伸向自己的拯救之手全部甩开的人，难道不是一心求死吗，既然他的作为对世界没有什么威胁，你一个光之战士以什么立场去阻拦他，干脆放手让他去追寻他想要的“真相”，求仁得仁，也算是尊重他的个人选择不是吗？

不是的……

“是不是应该无视对方自身的意愿，去阻止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这是每一个自杀事件下的常见命题。

“他的生活那么艰难，他面临的困难多么无解，他除了死没有可以解脱的办法，你可以把他救下来，但你不能解决他面临的困境，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他自身的意愿就是死亡，而你的做法根本就不尊重他的个人选择。”

“呵，说到底，你不过是沉浸在拯救了他人性命的自我感动中，根本就不是为了他好，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不是的……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要死去，那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死得无声无息，确保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也不会被任何人拯救。

或许他会准备一些定时的邮件和短信，在自己死去后再与朋友们告别。

是的，有无数的方法能确保自杀计划能悄无声息地顺利执行。

那么，那些发自杀预告的人，那些在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后拍下空药瓶发消息的人，那些在人流如织的街道旁的大楼顶端，颤颤巍巍地站在距离边界只有几寸之远的绝望的人，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求救，他们在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所以……所以……

托雷基亚每次每次，在人前的那些行动，那些明明可以暗中进行的行动……会暴露出来，是因为托雷基亚的不谨慎和自大吗？是因为他蠢吗？

如果托雷基亚算蠢，那这个世界也没有聪明人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像泰罗说的那样。

他在求救。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呼喊了一整个泰迦剧集，再加一个剧场版，终于还是把他所有的气运都用尽了，宇宙太大了，小小星球上的一点声响根本传不出多远。

编剧放下笔，一切就结束了。

只是，还不等优幸细想，突然间，异变就发生了。

猝不及防地，危险的预感直冲头顶，优幸只觉得身体如被过了一下电，接着一股异常的风压就盖到了脸上，害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住。

就在此时，寂静的天空被如浪般的簌簌声响划破，这静止的空间居然起风了？

原本如同雕塑般凝固的树海张狂地掀起了巨浪，一时间，优幸只觉得噼里啪啦的树叶和短树枝都横着往脸上，身上打，赶紧转过身去用后背抵挡。

这风是怎么回事！

风是什么，风是……气流，是，流动。是从高压向低压流动的气流，没错，这个世界出现了压差，而风是从身前往身后流动，如果不是身后的区域骤然成了低压区，那就是眼前的区域，成了高压区。

也就是说，眼前的空间，猛然间平白多了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东西膨胀了，体积变大，将原本在那里的气体向四面八方“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