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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就叫“新军”

我突然发起高烧来,三十九度五。

整党的不能不请假,因为我妈坚决不让我出门,牛司令居然有本事把校医院医生请到家里来。诊断:乳腺炎。怎么办?当然得消炎,“不要让孩子吃奶了。”

“那可不行。孩子还得吃奶。”老太太坚持,医生认为不可思议。对老太太说的“越不让吃奶越会胀住奶”半信半疑。

奇迹发生:小家伙一直吃发高烧妈妈的奶,没事。

校医院护士到家给我打了七天肌肉针,没出门,没输液,居然好了。

后怕的是老太太。农村产妇发高烧,叫产后风(产褥热),十个有八个丧命。现在打几天针就没事?“科学啊!”

有时候科学跟运气并存。我能打青霉素,迄今,近八十年人生,唯有这一次不过敏,此后一直过敏,包括头孢。

圣人故里坐月子,一个月吃了近三百个鸡蛋、五六斤红糖、七只母鸡、若干羊肉和小米。

后来常埋怨牛司令:我之所以生孩子前后体重一个样儿,生一个孩子长十斤,都因为按你们家规矩坐月子!

儿子快要满月,得回天津报户口。

我们俩意见一致,给儿子取名:牛鲁原。

牛家长孙出生在鲁国平原上。多么切题,多么富有诗意!

奶奶却坚决反对:“什么圆圆长长?俺就叫‘新军’!”

于是,两个中文系毕业生,给儿子起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三年后,牛大哥终于也有了儿子,脚跟脚叫个“新兵”。

新军新兵非一奶同胞,却有些相像,牛司令有一次竟把“狗兵”照片认成自己儿子。原来,不管是“军”还是“兵”,剑眉压俊眼,都有几分像跟军事一点儿不沾边的奶奶。

我妈比她三个儿媳妇长得都好看,面庞清秀,身段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