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租车司机

张非看着面前躺在床上的女儿,眼睛不觉湿了。一个月前,当他收到女儿的病危通知书时,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自从妻子走后,他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

通知书来的那天,张非坐在医院的过道上,心像被刀割了一样。他感到惭愧且自责,自己平时没能多陪陪女儿。她才十岁,却要不久命丧黄泉。医生说,她最多只能活几周。张非多希望得绝症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她。他发誓要在女儿最后的时光里,尽可能的满足女儿的所有愿望。

那是出院的第二天晚上,张非问女儿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女儿说自己有三个愿望,一是想见到真正的精灵,二是想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翔。听到这,张飞有些遗憾地垂下了头。但紧接着,女儿说出了自己第三个愿望,她想环游这座城市,自己虽然从小生活在这里,但却还有很多地方不曾去过。张非抬起了头,一束光亮仿佛从他的瞳孔里射出。

此后,张非每天下班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份兼职,当起了出租车司机。张非将女儿带在旁边,有客人时他们沉默不语,而不接客时,他们就在车内畅谈,有时甚至还唱起了歌。在出租车内,女儿通过车窗看到外面不断划过的高楼大厦、各种先前未见过的建筑,笑声几乎掩盖了车子运转的轰鸣声。张非刻意的在城市里瞎兜圈子,也不管是否能赚到钱。父女二人从城市的这头游览到那头,又从那头游览到另一头。张非总是给女儿讲笑话,逗得她咯咯直笑。他们饿了就买快餐吃,困了就直接睡在车上。女儿看到哪个地方想去的,张非就立即停下带她去那里。女儿一次看到了一个剧院,想去里面看看,张飞就买了门票带她看了一整夜。他们将周边各种游乐场、博物馆什么的都去了个遍,生怕自己遗漏了某个有趣地方。到了后来,张飞甚至不再接客,自己支付亏损的钱,每晚奔驰在城市的各个地方。有时他觉得这种生活挺美好的,挺梦幻的,他甚至都快忘了女儿的病。就这样,他们度过了美满的三周。

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女儿终于还是完全没了力气,只能卧倒在床,不能坐车。张非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女儿对他微微一笑说“爸爸,我们明晚坐车要去哪?”张非声音颤抖,他盯着女儿,“宝贝,你想去哪儿,爸爸就带你去,好吗?”,“好”女儿回答,她的声音十分虚弱。张非终究还是哭了出来,“你不要走,爸爸带你去周游世界好吗?”女儿这次没有回答,她的眼皮垂了下去。张非瘫倒在地上,泪水喷涌而出。

后来,张非辞去了原先的工作,专注地开起了出租车。只是原先女儿坐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