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雨得到准确情报的时候还不是很晚。但他并没有因为有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而忧郁,反而轻轻一笑之后,叫跑堂的取了几个今天才打回来的野鸡野兔,给曹家兄弟带回去,并吩咐他路上不要太急,二更时候到家就好。
等曹家小伙走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叫几个当家的来商量事情。
这里没什么大的排场,也没有聚义厅,只有房子中间燃烧着的一堆篝火。
当家的也没有八大金刚,只有三五个人。
何夜雨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胸有成竹的安排起大家来。
“老二,带二三十个人二更的时候背上前几天我们砍碎的那几担茶子饼,在六十渡以上十里路的河里撒下去,之后迅速到六十渡附近化妆分开躲藏,估计五更时候六十渡河里的鱼就会翻白,等哪些屁当差的下河拣鱼,老二你就去他们睡觉的屋里拣枪。老三带七八个人四更出发,五更在河边鸣锣大喊拣鱼,一定要搞得热闹些,将哪些杂种都吸引到河里去,然后你们悄悄离开,去帮老二背枪,但不要返回这里,直接从进村十里路右边的那条路拐弯,到我们白石寨去。老四年纪大一点,现在就开始,带家里的人收拾所有值钱的东西,从后山转到白石寨去安排中午饭。注意,老四这边要下山以后从大路走,不能在这山路上留下走过的痕迹!”说完他将才长长的烟斗含进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烟,目光逐一扫过大家的脸,那神态十分轻松。
大家有些疑惑,他们没打过大仗,打过的只是一些护院家丁,如狼恶狗,今天这阵势是不是过瘾,心里没底,但他们绝对相信老大,别说老大说得头头是道,就是没有把握他们也不会后悔。他们相信,这个仗不会比在山里打野猪乏味。
五更刚过,天上还有星星在一眨一眨的舍不得离去,熟睡的人们还在梦呓中流连,可是,六十渡的男人们昨晚在习习秋风中把个手脚都冻僵了,根本无法入睡,唯一盼望的就是老天快点发亮。突然河堤上传来一阵阵锣声,那声音在这宁静的早上十分清脆,余音袅袅。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震天的呐喊:“拣鱼罗,河里毒鱼了哦……”
那些睡不了觉的男人们本来就是河里做事的里手,一听有鱼就心里直痒,但又对家里的睡客十分担心,可是有些胆大的还是禁不住打算出去下河捞鱼,并且东家叫西家喊,顿时一个本来死一般寂静的小镇突然热闹起来。
那些在城里生活久了的保安队,本来就有几分出来玩的思想,况且,开拔时间又不会这么早,于是,先是三三两两,再是成群结队,下河的,岸上看热闹的几乎倾巢出动,慢慢的看见下河的人收获好了,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跳下河去了。他们在想,剿匪之前,先剿一些鱼也是件快意的事!
刚蒙蒙亮,苟局长还在美梦中就被人吵醒,心中十分不快,当他是知道所有下属都到河里捞鱼去了时更是气打一出来,他连忙起身穿戴好,勤务兵急忙给他递上的洗脸水,被他飞起一脚,连盆带水踢开老远。虽然自己是个混世魔王,但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有点反常,深秋本不是毒鱼的季节,但偏偏今天有人毒鱼了,他有些纳闷,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本是当兵打仗的人,却临阵摸鱼,这让他十分恼火。可是,他平日里除了自己整日里花天酒地,嫖赌逍遥外,也没多告诉部队必须怎么应对突发事件,这一下他只有干着急的份了。
无奈之下,他急忙叫来曹三喜,急切的问道:“曹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是说河里毒鱼的事?”曹三喜满脸堆笑的问。
“你怎么这么啰嗦,不是这个事,还能问你什么事。”曹三喜没等苟局长往下问,又自顾自地说道:
“哎呀,这鱼本来是地方上那几个吃了饭没事干的家伙准备了好久要去搞的,但一直到昨天才把东西弄齐,这不,今天正赶上时候了,老总真的有口福,哈哈。还怕你那些当兵的不跟老总留几条大鱼?”
“这里里三角寨还有多远?”苟局长现在根本就没有了吃鱼的心情。
“最少还有四十里,怎么?老总不放心?”
“哈哈,那倒没什么不放心,别说还差几十里,就是土匪在我的眼前,你看我这样子是怕他的样子吗?”说完,苟局长慢条斯理的从枕头下将手枪抓出来,挂在腰上跟曹三喜做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派头。
“那是那是,只要老总往这里一站,哪个还敢乱动?再说那几个土匪,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够得上做老总您的对手?不在话下,嘿嘿,不在话下。”
“去,叫我的勤务兵过来!”苟局长经过曹三喜的一番吹捧,顿时有飘飘然起来,根本就将剿匪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嘞,老总稍等。这就去,这就去。”说完,曹三喜就趁机一溜烟出门去了。
勤务兵再一次将洗脸水恭恭敬敬地给局长端来,伺候局长将脸洗好了,才安安心心地退出了房间。
苟局长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好,又将头发用水打湿,照着镜子对头发一番梳理,直到他自认为已经风度翩翩,威严十足才扣好衣领,戴上局长的乌纱帽,再冲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认为好像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这才自鸣得意的从口袋里摸出象征权力的香烟来点上一支,在房间里神仙般的吐纳起来。
突然,勤务兵“啊”的一声,冲到他的跟前倒了下去,他以为是被他吓的,看都不看一眼就破口大骂起来:“啊什么啊,杂种,老子一枪蹦了你。”说完真的伸手去摸枪,却发现腰间的枪别人在帮他摸,这一惊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猛一转身,一支冷冷的枪口已经怕实的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