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鱼对金鱼花遭遇的事情也觉得不可思议,遥远的旧事,与当下发生了奇妙的关联,让当事人陷入迷茫。聪明如它,也是一时半会难以处理。
姚远姚陪伴着金鱼花在江边散步,姚远姚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但一直没说,因为金鱼花这次很虚弱。她观察金鱼花,脸上的红润竟然不再,有种柔弱的白,本来是个英气勃勃的女孩,此刻却显得气息微弱。这个心结,影响太大了。
“远姚,还好你来陪我了。”金鱼花挽着远姚,两个小伙伴慢慢走着。
“我当然要来,你这次啊,真是伤筋动骨。”远姚看着她,心里直叹气。
金鱼花听她这么说,偏头看过去,远姚好像变了,换了发型,赫本式短发,很清爽漂亮,但这些天自己竟然都看不见,回道:“哪里那么严重?”
“当然严重,是目前你人生里第二严重的事。”
金鱼花看着远姚,远姚表情很认真。金鱼花心里其实认同了她的话,父亲离开时,是意外,她也还小。但这次的事情,前因后果似乎都没有厘清,只能硬生生地掰开,很残酷。
“金鱼花,我有些话想说。”远姚沉吟,决定还是说,“为什么要主动跟文森特提分手。”
“因为……”金鱼花竟然无法回答,她发现竟然没有什么必须的理由。
“为什么不选择告诉他真相。”
远姚解决问题,都是选择最直接的路径,这一句直接问到根子上,让金鱼花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他……”金鱼花有点心虚,“他……身体不好,不敢告诉他。”
远姚牵着她的手,注视着她。
“就是,你也默认文太的做法,是吗?
金鱼花心里混乱,她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文太、没有文森特的疾病,你自己能承受这个真相吗?”
金鱼花怔住。
“我自己能否承受,我不知道……我还担心……我妈能不能接受。”
远姚大大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分开也许才看得清。”
金鱼花黯然。
“那有没有想做的事,看看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完成。”远姚深觉金鱼花这次深陷困境,她要拼着力把她拉出来,心里才放心、安心。
“远姚,我想,离开一段时间。”金鱼花踌躇地说。
远姚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她,满脸疑问加着急。
金鱼花补充道:“就想离开这里,出去逛逛,算是旅行也好,逃避也好。”
“我陪你一起去。”远姚摇着她的手。
“你呢,好好工作。等我回来,再战江湖。”金鱼花看远姚担心自己,也想宽慰她。
“去哪里呢?”远姚也同意,金鱼花目前这状态,旅行可能是剂良药。
“朝着海边走。”
“海边?嗯,海边好。”
“远姚,谢谢你。”
“我可是受之无愧哦。”
远姚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金鱼花有这样信任的小伙伴,也是受益匪浅。金鱼花懂事早,理智又乐观,她从不愿意,自己在低谷里一直徘徊。她总是找些方法,把自己拉出来。这种特别的天赋异禀,她从来认为是爸爸给她的。虽然他离开那么久,但她认为父亲就在不远的地方,化作星和月,化作风和阳光,日夜陪伴。
金鱼花其实下定了决心。妈妈生病,她一直为医药费焦虑,幸运妈妈康复顺利。妈妈回家,医保承担了一大部分,剩余的妈妈解决了。苏香玉对女儿说:“妈妈攒的钱已经够啦,差不多,小店又可以开了。花,你要对自己好点,什么都舍不得买,妈难过。”
“我攒钱,我快乐啊。”金鱼花宽慰妈妈。
“防身钱自然要准备,但是该玩就去玩,该花就花,你可是年轻人,不是妈说,一转眼,人就老啦,到那时,你发现,好多地方没去过,好些美好的没有看过。”苏香玉知女儿懂事,但也希望女儿不必再像自己从前一样过紧巴巴的日子。
“妈,那我带你去旅游吧。”
“好。”
金鱼花心里已决定,带着妈妈和鱼儿踏上回家的路。
“鱼儿鱼儿,我们开始筹划一下你的回家之旅吧。”金鱼花对月亮鱼说。
“嗯。”这一声听不出是欢喜还是什么。
“我研究了你说的地方,南太平洋,飞机是无法带你去的,托运又可怕。”
“嗯。”
“研究了一下海路,邮轮太贵啦,我又没钱。”
“嗯。”
“然后我想到一个方法。”
“嗯?”
“就是把你带到海边,将你送入大海,然后你顺着洋流,游啊游、游啊游,就可能到家啦。”
“嗯!”
“嗯、嗯、嗯,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嘛。”金鱼花不清楚鱼儿的意图。
“我很高兴啊。”
“那就好。”
“也为你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发现了更多的可能性啊。”
“诶诶,感觉太哲理啦,你是哲理鱼吗?”金鱼花总觉得,月亮鱼和远姚一样,是老天爷给她的赏赐。“我给你讲讲我的计划啊,等着。”
金鱼花打开电脑,展开一张太平洋洋流图,开始陈述她为月亮鱼规划的航行路线。
“你看,我只要把你带到海南,然后你就可以自由啦。你游啊游,到了菲律宾群岛附近,然后你可能搭载这赤道逆流,迅速回归故乡。”
月亮鱼不知道是不是被说激动了,周身放射出光,在鱼缸里游动着。那光晕美妙,金鱼花都有些梦幻了。
“当然,你也可能被另一股洋流带着,绕着印度洋来一圈。不要害怕哦,这神秘的海流总会实现你的愿望,只是路程可能长一些。”
“走错也好玩啊。”鱼儿被她说得有点激动。
“你也可能搭着这股洋流直接游到澳洲,新西兰、斐济、波里尼西亚群岛……哇,我都想去与你一样游过去,看一看你的家乡。”
“如果可以变成鱼,然后再也不能变成人,你愿意吗?”月亮鱼说这句话时,似乎带着魔法的效果,把金鱼花吓住了。
“变成鱼!你竟有那么大的魔法。不要啦,我怕我妈伤心,远姚也会伤心。”
“唉,傻,看你那么紧张。”
一人一鱼聊着天,有点开心。
月亮鱼突然说,“金鱼花,还真有人正在为你伤心,很伤心。”
金鱼花知道它说的是文森特,心情低落下去,“除了分开,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他是你爸爸拼了命救起的人,是这个事实,让您难过吗?”
金鱼花想了想,坚定地说:“不是。”
“那是什么呢,让你如此选择?”月亮鱼与远姚倒是想到一块,这心中的结不解,估计金鱼花一辈子都难受。
“我难过。”金鱼花这些天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心中的难过是真相不被尊重,不被认可。自己的父亲所做顶天立地,但这事实却被隐藏,“我难过的是,他不知道真相。”
“那告诉他真相啊。”
“我没法开口,怕他……”
“唉。”鱼儿大大叹口气。“虽然会有负担,但真相就是真相,他也有权利知道。好吧,这件事你如此伤心,暂时放下吧。但是,若果有那么一天,希望他还是知道真相。”
金鱼花没有说话,她内心也希望真相揭开的一天。
话说文森特真如月亮鱼所说,非常伤心,但他没有倒下。他除了拒绝和母亲交流,仍然去上班。他心里现在有个坚定的想法,要把冤枉金鱼花的凶手抓出来。
那边,文森宇听到老文总说出金鱼花与母亲的冲突时,惊呆了。这世间之事,真的是有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样,怎么就让弟弟和金鱼花遇上了,不但遇上,还相爱了。文森宇的第一反应如同常人,“为什么要隐瞒?”
老文总苦笑,旁边老文总的亲信全叔叔也低头难言。老文总解释给大儿子听:“本来没有这么打算,我和秘书去她们家了,送了两万块钱,但她妈妈不要,说是如果是她父亲,也是会同样处理。真是心底很善良的一家人。你妈妈当时就精神崩溃了,清醒过来后就特别害怕再出事,她说这件事不要再提,于是就这样隐瞒下来,所以你和你弟弟都不知道完全的事实。后来,我只好每年给她们寄去一些年货,确实从未再上过门,再后来她们住那条街拆迁了,就断了联系了。”
老全听到这,补充道:“你爸爸妈妈主要是被森特的后遗症给吓到了,担心这件事让他再受伤。不要误会你爸爸、妈妈,他们真的不是要故意隐瞒。你看,你爸对我多好就知道了。”
文森宇听得如此说,也就理解了,只是有些替金鱼花难过。“但是,我有点难过,公司这样对待金鱼花。”
“对不起,儿子,之前我确实不知道金鱼花身份。现在,森特铁了心要去调查这个事件,那就随他去吧,他怎么调查都行,牵涉到什么人,公司都会惩处的。查清了,也好还那个小姑娘一个公道。”
文森宇点点头,他觉得这件事的答案,只有交给时间了。目前,没有谁愿意做那个为文森特揭开真相的人。
一个事实,一旦人为地蒙上一层面纱,要揭开它,好像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