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要下班的时候,听着《晚安世界》,祝炎托着一杯茶,坐在张家大宅最高的地方,然后就听见了佛爷的召唤。
待祝炎过来的时候,佛爷正取下外套,看到祝炎,他领头走去餐厅,说:“祝炎,一块儿去吃饭。”
祝炎跟上,回道:“看来夫人叫您去吃饭了。”
佛爷转头:“你怎么也叫起夫人了?”
“夫人让的,而您没反驳。”
“我感觉我是栽在她手里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战略上主动权在佛爷手里。”
“我怎么没感觉我有一丁点主动的机会。”
“因为您不想。”
“你这,话里有话啊……”佛爷瞥了祝炎一眼。
“自要看佛爷怎么想了。”
话题来到餐桌前戛然而止。
一直以来,张家大宅的餐桌上都是些“食不言”的情形,但因为尹新月,估计以后不会如此了。
尹新月咬了咬筷子,看着佛爷:“佛爷啊,她们说,你对我是不一样的。”直白的可怕,这谁顶得住。
佛爷顿了顿:“吃饭。”
“哦。”
祝炎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干饭机器。
祝炎吃完饭就溜了,佛爷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挽留,但想到祝炎晚饭桌上跟隐形人似的,他悟了……
……
九州近来外来与本土,新兴发展与传统的矛盾愈发明显。
新的生活方式,交通工具,甚至文化类型,让九州这原本因局部战争而泛起层层涟漪的湖,沸腾起来。
各种外来产品被本土化后销售,黎明官方在试点推出新的产品,盒子状的通讯器开始普及,原本不明目的建设的通讯基站有了用处。
而报纸上也显示出近年九州和各国的差距被逐渐磨平,全世界的科技因为新式能源的运用出现跃迁,九州的发展亦是日新月异。
一夜之间,九州似乎变得陌生起来。
文化界对此论调不一,有人悲观地想着九州原本的文化体系会被冲击甚至摧毁,各类建设的进展过快,可能会物极必反。
有人却是无比乐观,借此憧憬着收复燕云的那一天。
有人在客观地分析,也结合专业人员的意见后,发现九州的变化在官方的推动下,看似激进,实际上快中有稳,很多东西都是经过试点实践检验的。
推行亦是看似矛盾重重,实际上却比较顺利。
因而他们相信,九州的未来是光明的。
在九州的与日俱进中,望江城的人们不断适应着新的生活,变又不变。
佛爷那儿一直给丫头送着药,丫头似乎也是用着药逐渐好起来。
祝炎张家大宅和亲卫营两头跑,亲卫营那群家伙现在对他的态度着实有些热情,关键是他回来这么多天一直说这样,这就比较无奈了,祝炎莫名体会到了佛爷的心情。
说起佛爷和尹新月,他们的关系也是莫名有了进展。
听张家的佣人说,好像是尹新月一天晚上进了有机关的房间,佛爷为了救她被伤着了,尹新月给佛爷上药,之后就这样了。
其实是那天上药的时候,尹新月看见了佛爷身上的穷奇纹身。
佛爷说,他身负凶兽穷奇,是不祥之人,让尹新月不要再,飞蛾扑火。
其实还有一个因素他没有说,他是个军人,如果说燕云未收,何以为家,有些过了。
但仗是一定要打的,他能给尹新月未来,但不确定能给多久,也不确定会不会连累了她。
虽然他知道,祝炎不会让他战死沙场,但是,尹新月不知道啊……
尹新月却说,他就因为这些就推开自己是不讲道理的,他不是还劝八爷相信科学吗?她,认定了他,认定了张大佛爷张启山,认定了佛爷夫人这个位置,佛爷摆脱不了她的……
丫头的信和解九爷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
解九爷说,他看过丫头了,鹿活草,没有用。
丫头的信上说,她辜负了佛爷,祝副官,八爷和二爷的苦心,送药的事还是继续吧,但她请佛爷不要把事情告诉二月红,她想,安安静静地和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丫头是好意,她不希望二月红再为她担心,为她伤心,起码在她离开之前如此。
真不知缓慢的逐渐绝望与彻底的痛彻心扉,哪一个,更难以接受。
祝炎在张家大宅的一角,听着解九爷的话,一般情况下,祝炎除了警戒和佛爷召唤,都不会刻意去听他人的谈话,这点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但此事涉及的人让他提了神,听明白事情如何,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最终回归了幽深清寂。
解九爷告了辞,佛爷看完信后久久不语。
……
这天,张家大宅的早上,似乎一如既往。
门前的守卫,看到了一个普通人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正要走过去询问,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划掉)出来的祝副官。
“祝副官?”
只见祝炎放开了守卫,一脚把迎面而来的人踹飞了出去。
那守卫眼睁睁地看着,祝副官踹到路中央的人在半空爆成一团飞灰,留下一个木盒,掉落在地。
他的眼睛瞪得浑圆:“祝副官,把人踹成灰了……”
祝炎没理会胡言乱语的守卫,浑身冒着寒气,翻出手套,打开了盒子。
里面有一张纸,写着“张启山,救二月红妻子的药已经给你了,愿你永远沐浴在银乡的太阳下”。
呵呵。
祝炎回头看向守卫,守卫被看得一个机灵,祝炎道:“城中估计会谣言四起,加强宅邸的守卫,那个东西,铲了拿去化验。”
祝炎指了指那坨灰烬。
那守卫算是明白了,佛爷估计被人算计了,刚才要不是祝炎拉着他,以那玩意的自爆力度,自己不死也得重伤,高明长官说得对,祝副官人好着呢。
他感激地看着祝炎,敬礼:“是。”
祝炎则把那张纸装在盒子里,交给了佛爷。
办公室中,佛爷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纸,一笑:“银乡人,用的还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张副官也在,他问佛爷道:“佛爷,他们这不是自爆吗?”
祝炎泰然自若:“因为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件事后,佛爷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望江城中的银乡探子拔个干净,如果他们搬不倒佛爷,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因而倒不如放手一搏。
佛爷看向张副官:“现在望江城怎么样了?”
张副官沉重说道:“有那些人推波助澜,望江城流言蜚语起得很快,说佛爷和二爷为了给二爷夫人治病,勾结了银乡人,还泄露了九州的情报。”
“抓吧。”佛爷轻飘飘地一句。
张副官看向祝炎,祝炎眼神幽深:“很快。”
这一次,祝炎带队,亲卫营只带了几人,剩下都安排在张家大宅和二月红那里,以免有人不识相,没脑子地攻击。
军营的人,祝炎带了燕颇,还有十几个人,免得虱子太多,抓不过来。
燕颇看见祝炎,这次没有嬉皮笑脸的,反而十分严肃。
二十多个人,在望江城中快速移动,此时有三条线索:木盒,吗啡,自爆的人,再加上祝炎这个开挂的。
一天一夜间,望江城变得有些风声鹤唳。
百姓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冠上银乡探子的名头绑走,想拦着的,被领头的煞星看了一眼,就跌倒在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竟号啕大哭。
有些人,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自尽,这让大家有些相信这是银乡的阴谋了。
其实,佛爷在望江还是有威望的,只是,银乡探子有备而来,又涉及银乡这个九州人的痛点,大家都有些不理智了。
有些人被抓时,意图反抗,被祝炎神情冷漠地从马背上一刀定倒在地,活活疼晕过去。
随着九州道路的修建,和各式车辆的普及,祝炎这一行,只有祝炎骑了祝三火而来,其余人都是摩托,不过祝三火的速度,倒是惊人得快。
伴随着一件银乡的少将军装挂在了广场上,这件银乡意图颠覆张启山在望江治理的闹剧结束了。
彼之自信,我之自负。
那些探子被审问着,但他们依旧想不通,自己这些人,怎么暴露得如此快。
有句话,叫拔出萝卜带出泥,以祝炎的脑子,揪出第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但祝炎煞星的名头被传得愈演愈烈,颇有让人又敬又怕的意思。
过去了一夜,张副官来到张家大宅,在办公室里汇报祝炎闪电般的抓捕情况和那些探子的审讯结果。
一如当初祝炎当初的感觉,丫头的病就是银乡探子下的毒,他们利用的是所谓的损阴德来遮掩,卖给陈皮吗啡则是为了拖延,让丫头彻底药石无医。
他们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利用丫头的病,离间九门,若二月红真以为张启山手里有药,肯定会求,张启山又给不出,他们就达到了目的。
同时也是为了离间佛爷和望江城。
想得挺美,可惜一天一夜,人都没了。
可以确定的是,探子手里没有解药。
佛爷皱着眉头:“那些人都送去看银乡的太阳吧。”
若一睡不醒,则大梦一场,自可归乡。
佛爷也不知接下来怎么办了,丫头看来是真救不了了……二爷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佛爷回了神,问:“祝炎呢?”
张副官面露疑惑:“钱平说,祝炎听了结果后就走了,他应该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