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后记一:彦弘的疑惑,未完的拼图

  • 微笑S
  • 东野归狐
  • 3401字
  • 2021-09-05 19:36:10

距离铃木真司去世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他的死亡被淡化,甚至他存在的痕迹也被淡化,好像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作为一宗不太高明的谋杀案的凶手,记在警署的档案中。

小林彦弘担任了刑事一课的新组长,他坐着以前铃木真司坐过的位置,署长提议可以帮他割出一间新的,彦弘拒绝了。

有时候良子还会兴高采烈地推开门,想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说着警局的趣事,只是看到坐着的身影已经不是坐了许多年的那个人时,她会突然觉得好悲伤。

她还是会亲切地叫一声警部,只是她知道,没有人会屈起手指再敲她的头。

彦弘会给刑事课的人开会,会将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做的比铃木真司要好得多。只是偶尔,刑事课的人会突然地沉默,却并不压抑,相反一种无言的默契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彦弘知道,这是铃木警部回来了。他其实并没有走远。

桌子上依旧放着报纸和那台老旧的相机。当彦弘拿起报纸时,他才明白,铃木真司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在策划这场谋杀,自然,也导演了自己的结局。

厚厚的一沓报纸,记载了最近五年的一些案件的报道,看上去每个案件好像没有关联,只是在仔细研究之后,便能发现它们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孩子的失踪。

铃木真司就算死也救赎不了他的罪,只是,彦弘还是不理解,或者说不太完全相信,拼图虽然已经拼凑完全,但彦弘却感觉它依然缺了一角。

咚、咚、咚。

“请进。”

是千代,她手里拿着个信封,脸上的笑容如同阴天里的黯淡阳光,说:“我刚刚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找到了这个,是那朵白花的检测报告,好像很早就寄过来了,我一直没有发现。”

彦弘:“白花啊……给我吧。”

信封被打开,上面是东大生物研究所植物系给出的检测结果。

彦弘读完了,随手将这份报告放到了一边,不过很快他又飞快地拿了起来。

“这种花……这种花,它意味着什么呢?”彦弘抬起头,看着宁子,“你看过这封报告了么?”

宁子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种花的寓意麽?”

宁子想了想,说道:“不,以前并没有听过。”

“走!陪我去一趟图书馆!”彦弘穿上自己的制服,提上了照相机,宁子跟了上去。

野村良子等人默默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才默默收回了目光。

两人坐上警车,彦弘一蹬油门,车就飞了出去,10分钟后,两人在图书馆下了车。

彦弘走到图书馆的前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问:“请问花朵类的书籍在哪里查看?”

前台的女士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在六楼,靠里的位置应该是。”

彦弘听完就准备往里面走,女士叫住了他们:“等一下,得给你们办一张临时通行证。”

上了六楼,彦弘和千代各自分开去找书,一本本书被翻开,又被粗暴地填进去,终于,彦弘在一个书架前站定,他捧着书,一动不动。

千代找过来时,发现彦弘正坐在地上,头埋进了膝盖里。

“哈哈,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真傻啊,你真傻啊……”

千代慢慢走上前,抱着彦弘的头,缓缓抚摸着,像在怜惜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彦弘抬起头,千代看到他的眼眶红了,他说:“还记得那个保安的家里麽?”

千代:“我记得,是……那个秃头保安,我记得他的家,在涩谷一町。”

彦弘点了点头,“还记得我问过你,对那张照片有什么看法麽?”

千代想了想:“你好像是问过我。”

“你有没有感觉那张照片缺了点什么?”

“啊?”

彦弘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们再去一趟涩谷一町。”

车上,彦弘的手好几次按在了照相机的开关上,又好几次放开了,直到快要到涩谷一町时,他才打开了相机,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相片是一个女人,站在白色的花海前,比划着剪刀手,笑得很美。

彦弘关上了相机。

还没到涩谷一町,两人就下了车,路上依然有很多孩子在打闹,彦弘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几丝笑意。

彦弘拉着一个老者,问他道:“请问,你见过一位经常背着照相机的人么?”

老人抬起头,模样很严肃,过了会儿说道:“是有这样一个人,你们找他么?”

彦弘:“对,我们是摄影工作室的,想找他一起参与一下最近的摄影展。”

老人眉头松开了,笑了出来:“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是因为这个找久保宁次的啊。”

“你说他叫久保宁次?”

“你们不是来找宁次的?”老人怀疑地打量着他们。

小林彦弘怔住了,千代在旁边打圆场:“对,没错,我们是来着久保宁次的,我们只知道他叫宁次,不知道他的姓。”

“哦,这样啊,宁次这人的确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

“你知道他住哪么?”

老人转身手一指:“看到没,就住前面那栋楼里……啊,我带你们去吧。”

“那就实在太感谢了。”

“没事没事。”老人喜滋滋地在前面带路,嘴上不停地说着久保宁次的好话,说他很懂礼貌,也经常免费给邻居们拍照,他拍的照片可好看了。

就这么说着,老人带着他们到了目的地,“宁次住四楼,靠北的那一间就是……他最近有点忙,可能不在,要是不在你们明天再过来,好不好?”

老人说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小林彦弘点点头,上了楼。

到了四楼,彦弘和千代在门口站定。千代捂着嘴哭了。

钥匙挂在门把手上,上面拖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A trick,然后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彦弘拿钥匙开了门,两人便定在了门口,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照片密密麻麻贴满了整间屋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彦弘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看过去。宁子捂着嘴:“这是?”

彦弘轻轻地嘘了一声:“不要打扰警部。”

在窗口的位置放着一台望远镜,孤零零地望向窗外,彦弘走上前,打开窗户,将眼睛放在目镜前,刚好能看见三原上锦的房子。

一阵风吹过,照片簌簌而响,像在奏响一曲幽婉的葬歌。

彦弘和千代下了楼,楼下,有一个苍老的中年人在等着他们。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田口平,二十年前的名字叫江平,来自中国,你就是小林彦弘吧。”

彦弘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个中年人是谁,他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你的日语很流利。”

田口平摇了摇头:“走吧,去我家里坐坐。他会很高兴的。”

“‘他’是指久保宁次,还是铃木真司?”

“我知道的名字,只有久保宁次。”

“您来这里多久了?”

“我来日本快二十年了。”

“您和久保宁次认识多久了?”

“很早了,很早就认识了。”

三人坐下,田口平为他们倒了一杯茶:“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

小林彦弘请假了,他去了铃木真司小时候的家里。

他找到了町里的老人,向他们打听铃木真司的过往事迹。

最开始彦弘问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叫胜山漱平,他算是铃木真司的学长,曾先后入读同一所中学。

“我比他大上十岁,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说来惭愧,铃木这小鬼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有早熟的倾向,我还在打架的时候,他已经和一个小女孩满世界跑了……哈哈。”男人侧躺着,脚掌无意识地拍打着地板,“听说他上学的时候很聪明,还经常拿年级第一呢。”

彦弘:“你说的女孩,请问对她了解么?”

胜山溯平回忆了一会儿:“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小时候样子就很漂亮,很受周围小男孩喜欢……唔,我记起来了,她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搬过来的……”

“很远的地方?”

“对,也有传闻说她是个孤儿,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了。”

“我好像还逗过她,”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和几个朋友拦住了她,好像是在放学后,你知道的,我们这些男生精力充沛,总是喜欢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她那次好像哭了,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是个坚强的女孩啊。”

“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彦弘加重了语气。

“是的,这一点,我印象特别深,可能是知道说话也没用吧!”

彦弘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被真司那家伙救了吧,那家伙真的是……”

彦弘没再听他说,女人从厨房大喊他的名字,男人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揖了揖,难为情地告辞,彦弘也趁机离开了。

彦弘接着走访其余的人家,又得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

彦弘从小学打听到大学,终于又见到了两人的熟人。他叫雅人,是铃木真司的同班同学,目前在大学里任教。

“啊,铃木那家伙现在还好吗?真是的,毕业这么久也不知道联系一下……”熟悉的开场白之后他开始慢慢介绍他的过往:“那家伙啊,算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人吧,只是学习不太用功,所以成绩也并不好,在班里顶多排不上吊车尾而已……”

“她有一个女朋友,叫什么我给忘了,听说是从高中就在一起了,真羡慕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结婚了没有……”

“……他女朋友不太爱说话,我和她见过几次,都没有给彼此留下太多的印象……不过,我感觉她有点怪怪的,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铃木真司有段时间迷上了摄影,到处参加摄影比赛,甚至连课都不去上了……他女朋友跟他吵了几架,我们也在劝他,只是他还是没有悔改的迹象……”

“他……”

彦弘婉拒了他的一起吃顿饭的邀请,在校园里慢慢闲逛着,密室、遗嘱、白花、二十年前的火灾……原来的已经完整的拼图又多了一角,案情的全貌已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