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记录与说明[25]

《记录与说明》中所有楷体字部分均为菲利普·迪克本人撰写,每条后面的括号中列出了写作年份。这些内容大部分是短篇集《菲利普·迪克精选集》(The Best of Philip K.Dick,1977年版)和《金人》(Golden Man,1980年版)中小说的注释。小部分是迪克的小说在书籍或杂志中出版或再版时应编辑要求而写。下面第一条出自其为短篇集《保存机》(The Preserving Machine)撰写的引言。

部分小说标题下注有“收于×年×月×日”,指的是迪克的代理人第一次收到这篇小说手稿的日期,以斯科特·梅雷迪思文学代理机构(the Scott Meredith Literary Agency)的记录为准。若未注明日期则意味着没有记录(迪克从1952年中期开始与这家代理机构合作)。杂志名称以及后面的年份和月份,指的是这篇小说首次公开发表的情况。如果小说标题后面列出“原名《××××》”,则是代理机构记录上显示的迪克给这篇小说起的原标题。

这五册短篇集收录了菲利普·迪克所有的短篇小说,下列作品除外:本短篇集出版[26]之后才出版的短篇小说、收录在长篇小说中的短篇、儿时的作品,以及尚未找到手稿的未出版作品。书中的短篇小说尽可能按照创作时间顺序排列;研究确定时间顺序的工作由格雷格·里克曼和保罗·威廉斯完成。

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区别在于:短篇小说描写谋杀;长篇小说描写谋杀者,以及他的行为源起的内心世界,高明的作家会在前奏中层层铺垫。因此,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之间的区别并不在于篇幅。例如,威廉·斯泰伦的作品《漫长的行程》如今作为“较短的长篇小说”出版,而最初在《发现》(Discovery)杂志中它是作为“较长的短篇小说”发表。这意味着如果你在《发现》(Dis-covery)中阅读这篇小说,读的是短篇,但如果拿起这本书的平装版,读的就是长篇。关于这一点,就说到这里。

长篇小说会受到一项限制,这是短篇小说中不存在的:主角需要受到读者的喜爱,或者令读者感到亲切,这意味着无论主角做了什么,读者在同样的环境下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或者,如果是逃避现实的幻想小说,读者会希望做出同样的事情。短篇小说则不需要创造出这样一个被读者认可的角色。首先因为短篇小说的篇幅不足以容纳这些背景材料,其次也因为短篇小说的重点在于故事而不在于人物。老实说,短篇小说中是谁犯下了谋杀罪并不重要——当然,也要处于合理范围内。在短篇小说中,你根据每个人物所做的事情了解他们;而长篇小说正好相反:你首先创造出人物,然后他们基于各自独特的性格做出特定的行为。因此,可以说长篇小说中的事件是独一无二的——不会出现在其他作品中;而不同的短篇小说中则可以反复出现同样的事件,直至读者和作者之间最终形成一种暗语。我绝不认为这是坏事。

此外,长篇小说——尤其是长篇科幻小说——创造了一个完整的世界,包含无数琐碎的细节——对于小说中的人物来说也许是琐碎的,但对于读者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要靠多种多样的细节来理解整个虚构的世界。而短篇小说完全不同,你会立即意识到自己身处未来世界,因为房间里的每一面墙上都在播放肥皂剧。雷·布拉德伯里就这么写过。仅仅这一点就足以把故事从主流小说中扯出来,塞进科幻堆中。

科幻小说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将它与现实世界彻底切断的初始设定。所有优秀的小说在被阅读时和被写作时都必须完成这种切割,以呈现出一个虚构的世界。但科幻作家在这方面的压力更大,因为他们要实现的切割超过了《少年保尔》或《高大的金发女郎》这两类流传久远的主流小说。

短篇科幻小说呈现科幻情节,长篇科幻小说构建世界。这本短篇集中的小说描述了一系列事件。危机是创作短篇故事的关键,作者会让小说中的人物陷入困境,面对似乎不可能解决的棘手难题,然后再令这些人物摆脱危机……一般如此。他能够令人物摆脱危机,这才是最重要的。但在长篇小说中,主角的行为深深植根于他的个性,如果作者想让他脱困,就只能回到前面重写这个角色。中短篇小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短篇(一些很长的小说,比如托马斯·曼的《威尼斯之死》,类似于威廉·斯泰伦的作品,其实属于短篇小说)。这一切说明了为什么有些科幻作家能写出短篇,但写不出长篇,或者能写出长篇但写不出短篇。这是因为短篇小说中可以发生任何事情,作者只需调整人物适应事件。所以,在事件和情节方面,短篇小说作者受到的限制比长篇小说少得多。在作者创作长篇小说的过程中,他的作品慢慢开始禁锢他,剥夺他的自由。他创造出的人物自行其是,只会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他希望他们去做的事情。这一方面成为长篇小说的优势,另一方面也成为弱点。(1968)

◎ 《稳定》 STABILITY

创作于1947年或更早(之前未公开发表)。

◎ 《沃昂》 ROOG

创作于1951年11月。《奇幻和科幻》(Fantasy and Science Fiction),1953年2月,迪克卖出的第一篇小说。

你第一次发表一篇小说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你最好的朋友告诉他。然后他挂断了你的电话,令你感到困惑,后来你终于意识到,他也想发表作品,但还没成功。他的反应使你冷静下来。但当你的妻子回家后,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可不会挂断你的电话,她非常高兴、激动不已。《奇幻和科幻》杂志的编辑安东尼·鲍彻发表我的短篇《沃昂》时,我一边在一家唱片店看店,一边写作。如果有人询问我的职业,我总是回答“我是一名作家”。在1951年的伯克利,每个人都是一名作家,即使他从未发表过任何东西。事实上,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向杂志投稿非常愚蠢而且有失身份;你写出一篇小说,大声读给你的朋友们听,然后最终被人们遗忘。这就行了。那时候的伯克利就是这样。

对我来说另一个问题是,我的小说不是小型期刊里的文学故事,而是科幻小说,这吓到了所有人。当时的伯克利没人会读科幻小说(除了一小群非常古怪的科幻爱好者,模样活像有生命的蔬菜)。“可是,你的正经作品呢?”人们这样问我。我印象中,《沃昂》就是一篇很正经的小说,讲述了恐惧和忠诚,讲述了未知的威胁,以及一只善良的动物无法让它爱的人们了解到这种威胁的痛苦。还有什么主题能比这更正经呢?人们口中的“正经”,其实真正的意思是“重要”。科幻小说,从定义上来说,是不重要的。《沃昂》发表后好几周我都感到畏缩,因为我意识到发表小说打破了某种郑重的行为规范,而且这还是一篇科幻小说。

更糟的是,我现在开始产生一种错觉,认为也许自己能靠写作谋生。我在脑海中幻想,我可以辞掉唱片店的工作,买一台更好的打字机,然后一直写下去,同时还能付得起家里的账单。一旦你开始出现这种想法,就会有人跑来把你拖离这种幻想。这是为了你好。之后等他们放开你时,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已消失不见。你会回到唱片店(或者超市、擦鞋店)。明白了吧,成为作家这回事儿,相当于我曾经问一位朋友,他大学毕业后打算进入哪个行业,他说:“我要成为一名海盗。”他可是认真得不得了。

事实上,《沃昂》能够发表是因为安东尼·鲍彻给我讲了怎样修改最初的版本。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还会一直在唱片店。我真的这样想。那时,托尼[27]在伯克利家中的客厅里开了个小型写作班。他会大声读出我们的小说。我们不仅能知道这些作品有多糟糕,也能学到怎样才能将其完善。托尼认为,只让你知道你写得不好是毫无意义的。他会帮助你把这个作品变为艺术。托尼知道优秀的作品是怎样构成的。他为此每周向你收费一美元。一美元!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好人,那肯定就是托尼·鲍彻。我们真的很爱他。我们曾经每周聚会一次,一起打扑克。扑克、歌剧和写作对托尼来说都同样重要。我非常想念他。1974年的一个晚上,我梦见自己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而托尼正在那里等着我。我想到这个梦总是会热泪盈眶。他就在那里,只是变成了早餐麦片广告里的托尼虎。梦里的他兴高采烈,我也一样。但这只是个梦。安东尼·鲍彻已经走了,而我仍然是个作家,这都是因为他。每当我坐下来开始写一个长篇或者短篇小说,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就会回到我心中。我想,是他教会了我为爱写作,而不是出于野心。对于世界上所有的事来说,这都是很好的一课。

《沃昂》这个小故事,源于一只真正的狗——和托尼一样,现在已经走了。那只狗的名字其实叫斯诺珀[28]。它对于自己的任务有一种信念,就像我对我的工作一样。它的工作(显然)是不让人从主人的垃圾桶里偷走食物。斯诺珀卖力干活是因为它幻想主人认为这些垃圾很宝贵。他们每天都会把装在纸袋里的美味食物拿到外面,小心翼翼放在一个坚固的金属容器里,再把盖子牢牢盖上。到了周末,垃圾桶装满了——于是太阳系中最邪恶的东西开着一辆大卡车前来偷走食物。斯诺珀知道这种事会发生在哪一天:每次都是星期五。所以,星期五大约凌晨五点,斯诺珀会发出第一波吠叫。我和我妻子认为那大概是垃圾工关掉闹钟的时间。他们出门离家时,斯诺珀也会知道。它能听到他们的动静。只有它会察觉到,其他人都无视正在发生的一切。斯诺珀肯定认为自己住在一个全是疯子的星球上。它的主人,以及伯克利的其他所有人,都能听到垃圾工来了,却没有任何人采取任何措施。它的叫声每周都会吓到我。虽然它拼命想叫醒我们令我生气,但更令我着迷的是斯诺珀的逻辑。我心想,这只狗的世界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显然,它看到的东西不同于我们看到的。它已经发展出一套完整的信仰体系,一种完全不同于我们的世界观,而且逻辑上也能找到证据支持。

因此,我二十七年来专职写作,都是以一种原始的方式为基础的:试图进入另一个人的大脑,或者另一种生物的大脑,并透过他或它的眼睛向外看,而且这个人与我们其余人的区别越大越好。你可以从某种智能生物开始,进一步向外拓展,推测“它”的世界是什么样。显然,你不可能真正了解它的世界,但我想,你可以好好地猜一猜。我渐渐开始相信,每个生物生活的世界都与其他生物的世界存在区别。我到现在仍然相信这一点。对斯诺珀来说,垃圾工是阴险可怕的。我想它看待他们的方式确实与我们人类不同。

对于这种观点,每个生物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不同于所有其他生物——不是每个人都同意我的看法。托尼·鲍彻热切地推荐一位挑剔的选集责编(我们叫她J.M.好了)读一下《沃昂》,看看能否将其收入。她的反应令我感到震惊。“垃圾工的样子不是那样,”她给我写道,“他们没有那种铅笔一样的细脖子和晃来晃去的脑袋。他们不吃人。”我记得她列出了小说里十二个错误,都是关于我对垃圾工的描写。我回信解释说,没错,她是对的,但对于一只狗来说——好吧,那只狗搞错了。不可否认,那只狗在这方面有点儿疯狂。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只狗以及狗对垃圾工的看法,而是一只疯狂的狗——它被这些每周劫掠垃圾桶的家伙搞得发疯。这只狗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我希望能传达出这一点。事实上,这是整个故事的关键;这只狗已经无计可施,正在被这件每周发生的事逼疯。而沃昂们也知道这一点。它们以此为乐。它们嘲笑那只狗,迎合它的疯狂。

J.M.女士的选集拒绝了这篇小说,但托尼决定把它发表出来。目前它还不断地再版。事实上,这篇小说现在被收入了高中课本,一个高中班级邀请我去做个讲座,并且指定要讲这篇故事。所有的孩子都能理解它。有趣的是,一个失明的学生似乎最能领会这个故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沃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能感受到那只狗的绝望,那只狗因挫败而产生的愤怒,因不断失败而产生的痛苦。也许在1951年到1971年之间的某个时间,我们习惯了某个习见习闻的东西变得凶险可怕吧。我也说不清。总之,我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沃昂》可以说是一篇传记。我看着那只狗痛苦不堪,我有一点点明白(也许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点)是什么击溃了它,我想为它发声。这就是我想说的全部。斯诺珀不能说话,但我可以。事实上,我可以把这些写下来,也许会有人愿意发表,以便让更多人读到。写小说有必要这样做:为无法说话的人发声,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你作为作者的声音,而是常常细不可闻的所有其他声音。

斯诺珀死去了,但小说中那只狗鲍里斯还活着。托尼·鲍彻已经去世,终有一日我也一样。同样,你也逃不掉。但当1971年我和高中生们一起讨论《沃昂》时,也就是在我最初写下这个故事整整二十年后——斯诺珀的吠叫声以及它的痛苦,它高尚的努力,仍然如它活着一般。这是它应得的。这篇小说是我送给一只动物的礼物,虽然现在它看不到也听不到,现在的它已经不再吠叫了。但该死的,它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即使J.M.不能理解。(写于1978)

我喜欢这篇小说,我怀疑自己现在的作品是否比1951年这篇写得更好。现在的我只是写得更长了而已。(1976)

◎ 《小人行动》 THE LITTLE MOVEMENT

《奇幻和科幻》(Fantasy&Science Fiction),1952年11月。

◎ 《乌布》 BEYOND LIES THE WUB

《星球故事》(Planet Stories),1952年7月。

我第一次发表小说,是在《星球故事》(Planet Stories)上。按当时的标准,这本杂志是所有低级杂志中最耸人听闻的一本。我带着四本杂志来到我工作的唱片店,一名顾客惊愕地看着我和那些杂志说:“菲利,你还会读这种东西?”我不得不承认,我不仅会读,还会写。

◎ 《发射器》 THE GUN

《星球故事》(Planet Stories),1952年9月。

◎ 《头骨》 THE SKULL

《如果》(If),1952年9月。

◎ 《守护者》 THE DEFENDERS

《银河》(Galaxy),1953年1月。这个短篇小说的部分内容被改编为长篇小说《倒数第二个真相》。

◎ 《太空船先生》 MR.SPACESHIP

《想象》(Imagination),1953年1月。

◎ 《森林里的吹笛人》 PIPER IN THE WOODS

《想象》(Imagination),1953年2月。

◎ 《进化》 THEINFINITES

《星球故事》(Planet Stones),1953年5月。

◎ 《保存机》 THE PRESERVING MACHINE

《奇幻和科幻》(Fantasy&Science Fiction),1953年6月。

◎ 《牺牲》 EXPENDABLE

原名《等待之人》,《奇幻和科幻》(Fantasy&Science Fic-tion),1953年7月。

早年我很喜欢写短篇奇幻小说——为了安东尼·鲍彻——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灵感来源于某天有只苍蝇在我脑袋旁边嗡嗡叫,我想象(纯属妄想!)它是在嘲笑我。(1976)

◎ 《变量人》 THE VARIABLEMAN

《太空科幻》(Space Science Fiction)(英国),1953年7月。

◎ 《坚持不懈的青蛙》 THE INDEFATIGABLE FROG

《奇幻和科幻》(Fantasy&Science Fiction),1953年7月。

◎ 《藏有秘密的水晶球》 THE CRYSTAL CRYPT

《星球故事》(Planet Stories),1954年1月。

◎ 《棕色牛津鞋短暂的幸福生活》 THE SHORT HAPPY LIFE OF THE BROWN OXFORD

《奇幻和科幻》(Fantasy&Science Fiction),1954年1月。

◎ 《巨船》 THE BUILDER

收于1952年7月23日,《惊奇》(Amazing),1953年12月—1954年1月。

◎ 《蝴蝶》 MEDDLER

收于1952年7月24日,《未来》(Future),1954年10月。

美丽中隐藏着丑陋。在这篇比较粗糙的小说中,你能看到整个主题的萌芽。没有什么是表里如一的。这篇小说应该视为我的尝试之作。我刚刚开始明白,表面形式和潜在形式是不一样的东西。就像赫拉克利特在他的残篇五十四中所说的:“隐蔽的关联比明显的关联更为牢固。”后来由此产生了更复杂的柏拉图二元论,将表象世界与它背后那个看不见的真实世界区分开来。也许我过度解读了这些思维简单的早期故事,但至少,那时的我已经隐约看到了后来的我清晰洞见的那些东西。残篇一百二十三中,赫拉克利特说:“事物的本质趋向于隐藏自己。”这已经说明了一切。(1978)

◎ 《记忆裂痕》 PAYCHECK

收于1952年7月31日,《想象》(Imagination),1953年6月。

一把车站储物箱的钥匙值多少钱?一天前价值二十五美分,一天后价值几千美元。在这篇小说中我开始思考,在我们的生活中,身上是否有硬币能打电话,有时意味着生死攸关。钥匙、零钱,也许还有一张戏票,外加捷豹车的停车收据?我只需把这个想法与时间旅行联系起来,在时间旅行者充满智慧的目光下,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儿可能意味着很多很多。他会知道,那枚硬币能够挽救他的生命。而且,再次回到过去,也许那枚硬币对他来说千金不换。(1976)

◎ 《伟大的C》 THE GREAT C

收于1952年7月31日,《世界科幻和奇幻》(Cosmos Science Fiction and Fantasy),1953年9月。这个短篇小说部分内容被改编为长篇小说《愤怒之神》。

◎ 《花园中》 OUT IN THE GARDEN

收于1952年7月31日,《奇幻小说》(Fantasy Fiction),1953年8月。

◎ 《精灵国王》 THE KING OF THE ELVES

原名《谢德拉克·琼斯与精灵》,收于1952年8月4日,《奇幻之外》(Beyond Fantasy Fiction),1953年9月。

当然,这篇小说属于奇幻,而非科幻。原本是悲剧结尾,但负责这篇小说的编辑霍勒斯·戈尔德仔细向我解释:预言总会成真;如果没有成真那就不是预言。我想,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假先知;“假先知”是一种悖论。(1978)

◎ 《殖民地》 COLONY

收于1952年8月11日,《银河》(Galaxy),1953年6月。

偏执狂的极端不是所有人都与你对立,而是一切事物都与你对立。不是“我的老板在密谋对付我”,而是“我老板的电话在密谋对付我”。有时,神智正常的人也会觉得物体似乎拥有自己的意志,它们不去做应该做的事情,而是变得很碍事,它们对于变化表现出不自然的抗拒。在这篇小说中,我试着想象在某种环境中,可以合理地解释物体为什么要针对人类进行可怕的密谋,人类这一边没有出现任何精神错乱的状态。我想这只能在另一个星球实现。这篇小说的结局是,密谋对付无辜人类的物体取得了最终的胜利。(1976)

◎ 《被俘获的飞船》 PRIZE SHIP

原名《木卫三的圆球》,收于1952年8月14日,《恐怖奇观故事》(Thrilling Wonder Stories),1954年冬。

◎ 《保姆》 NANNY

收于1952年8月26日,《惊奇故事》(Startling Stories),1955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