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炳坤离开办公地,迈进一座黑色轿车,少时,就来到了日本军政署驻滨城指挥所。那日本指挥部的大楼,建在了最为繁华的永胜街,方块青砖紧密地叠砌起泛着青光冷色的硬朗建筑。木质的廊窗上镶嵌着价格不菲的琉璃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晃眼的光芒。这里是日本在地方开展统治的军政要地,是日本变本加厉对滨城实行殖民统治的“地方核心”。而这警察署,则是日本人得力的爪牙。
“警察局魏炳坤,求见坂缘大佐。”经守门警卫通报之后,魏炳坤得以被放行。他正了正衣冠,走进指挥所大楼。他口中提到的坂缘大佐,正是坂缘一郎,日本驻滨城指挥所的长官。
穿过指挥所大楼的前厅,魏炳坤径直走到了后院,眼前呈现出一片日式木屋来。那木屋的跟前,郁郁葱葱地栽种着一棵正在盛放着的木兰树,粉白色的木兰花散发出忧伤的香味,随风落下零星的花瓣,像极了风雨飘摇中的国人。
魏炳坤见那木屋的木门紧闭,便颔首直立在屋外守候,虽说是晚清官吏出身,无论如何当留些风骨在,但清朝的软弱与无能也着实让他全无了指望,加之已为日本效力已久,自己也俨然一个不中不日的走狗,对日本人早已唯命是从。
木屋里传来艺伎的歌舞之音,听得魏炳坤心神烦闷,原本是急着来邀功,却又要在这等上许久。“唉,这新鲜劲儿都过去了……”,魏炳坤不禁懊恼起来。正在怨艾之时,只见那艺伎们全数退了出来,一个个低着头、弓着背匆忙地返回住地去,脚上的木屐“哒哒”作响,引得魏炳坤又是一阵内心暗暗地发笑,“这日本娘们儿穿的这玩意儿,不嫌硌得慌……”。
“坤桑,可曾听得我大日本帝国的歌声?”坂缘大佐从屋内踱出,见到了在台阶下等待许久的魏炳坤。
“大佐,听到了,这日本的歌声如同日本的艺伎一样美……”,魏炳坤原以为是恭维之言,不料坂缘却沉下脸色来说道,“艺伎的美不过是取悦于人,怎可与我大日本帝国之神曲相提并论?!”
真是拍马屁拍在马腿,捋胡须捋到豹牙,魏炳坤自知说错了话,顿时端肩缩脖不敢言语,全无了在平民面前的凌人孤傲。
坂缘蔑视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坤桑,今日到访,我知你所为何事。”
“啊?”魏炳坤大吃一惊,“大佐怎知道?”
“坤桑,今日之事,确实不聪明,若要论功,没有,若要论责,倒是有几分,但也不是无法挽救。”听着坂缘大佐的话,魏炳坤心里没了底,怎么,这向来巧取豪夺的日本人,难不成还生出了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