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叁]

我们又坐回自己座位上商量起来:

“我们对这个任务所知甚少,除了现在知道的他们是五个单位外,还知道他们是‘金之术’‘木之术’‘水之术’‘火之术’‘土之术’纯元素使用者。其余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但是,既然叫武士,那他们的武器会不会是太刀?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燕兄,我修正一下你的错误。你不能因为他们是五行武士就妄言定论说他们是日本武士,我所知甚少,但我还知道,在我们国家春秋时期就已经有武士这个词出现。”

“赵霦先生也是天朝人?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赵霦没有想到白靛会注意到他说的“我们国家”,之前我们两个还商量过不在小队里说任何我们曾是一起的事情,于是赶紧解释道:

“春秋是季节交替中最温和也是最短的时间,正是所谓伤春悲秋也是如此,以武士代指与家人分离在战场边疆的战士,所以从夏天日头本毒的天气相比,这更提前一点。太刀就是……”

他已经快没有词了,还在尽力狡辩自己刚才所犯下的口误,我真看不下去了于是拍桌子站起来:

“白靛、骊,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这些我在这次讨伐期间会全给你们说清楚,我说过,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弄完再看下一步,而我们眼前的事情还是讨伐。”

白靛听了我的话点头同意。我知道,关于我是转生者这一身份总要给她们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交换来的信息寥寥无几,能用到的更少。

“队长,你看这都中午了,要不我们吃饭吧。”

“冯贝贝,你真是水筲没梁——饭桶,早上买的包子才吃完没多少时间,你就又饿了。”

“没办法,‘暗之术’的反噬太强大了,你也不能让我狂暴化吧。”

“我就不信你狂暴化有多厉害,来,咱俩练练。”

骊拉住站起来撸袖子的白靛。

“相信我,你真的打不过,一个人杀了二十只狐狸,而且都是咬喉咙。你都办不到。”

白靛好像是被骊的话说得有些发憷,放下袖子张罗着点菜。

感觉白靛和骊对小队其余人都有一种敌对心理,调节关系还真是麻烦。

草草吃完饭回到宾馆睡上一觉,下午精力充沛上山讨伐。

我们走到山下都目瞪口呆,我和赵霦更是惊得嘴都合不住险些掉在地上。

“这不科学!”

“金燕大人,‘科学’是什么意思?”

“嗯……”

“就是魔学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我们学的就是这种。”

这话在赵霦的哈哈下翻篇过去,但我敢肯定,白靛会在未来某一时刻来问我这个同样的问题。

我们距离任务地点还有一半路程时就已经开始口渴,上面的火焰让我们如同在烤箱里走路一样,身上的汗水刚出来就被蒸干,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出现中暑的情况。

“我的水喝完了。”

“我也是。”

我的水本是三天的量,仅仅在这段路上就已经喝完,到现在位置,我们队里还没有人提出要方便的想法。

走在后面的乔胭叫停我们,问:

“你们想喝水吗?”

我们几个男生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乔胭的话简直就像黑夜里的光,都用力点头。

“两千鑫贝一杯水,爱要不要。”

“好你个乔胭,想趁火打劫是吧!”

我用‘水之术·移’闪身到乔胭面前,揪住她的脸颊用力地往外拉。

“还说自己是女神,我看你是恶魔才对吧。趁火打劫,发国难财是吧!”

“我错了,开玩笑,开玩笑的。”

她揉着被我揪红的脸颊,另一只手不情愿地往我们水杯里添加着澄清的水。

“水之术·生成”

赵霦喝了以后,用他的诗赞道:

“清水似美酒,可惜不醉人。”

几人对乔胭的水赞不绝口,欧阳璧霞说乔胭的水好像和自己平常喝到的水略有不同,我猜是因为乔胭是女神的原因,造出的水里面自带净化魔法,所以口感会与平常水略有不同。

我喝着水在想一个问题,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外,也就只有阿魓可能知道乔胭是真女神。其余几人估计也同赵霦一样,将乔胭认为是个喜欢自称女神的“中二病”少女。

我们终于在没有渴陨之前来到了讨伐地点。这里最扎眼的是面前这个刷满红漆的八风巽大门。门上两人高的地方有一排炮口,是用来抵挡进攻用的。门前,也就是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有着横七竖八乱的不成样的防护尖刺,当时官兵用了不少力气才从这里突破进去,看上面还残存的血迹和下面被动物啃断的碎骨,这里当时定陨了不少人。

“这山匪果然够可以的,竟然往单扇门上镶九九八十一枚钉子,要镶嵌满一百六十二枚钉子,也难怪要铸如此高的山门。”

“一百六十二枚门钉!我看他们就差把‘造反’两个字写在旗上挥舞起来了。”

我们边聊边往里面进,洞口还有不少头骨和碎骨,我们抱着对逝者最基本的尊重踮着脚往里面进。当然,这种行为乔胭会被排除在外。

“你们这样真的很蠢啊,都已经是尸体了,况且也没有成为鬼兽,干嘛那么在乎那些骨头。肉体不过是盛放灵魂这个美酒的一个坛子罢了。死了就是死了,要肉身有什么用?想要肉身千年不腐的人才是最蠢的好吧。”

乔胭想了想又补充说:

“不过,比他们更蠢的还要数污尸人和盗墓贼。”

乔胭的话我能理解,她平日里看生死就如同我们在家刷视频一样,走过场似的工作,自然不了解人对死亡的畏惧有多深。也可能是因为她对死的理解更深入、更清楚,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怕因为死亡带来的失去,所以就没有畏惧。

“我们要敬畏生死,这是鑫贝女神的教导。”

冯贝贝是我们队里唯一信教的人,她还恰巧信奉的是乔胭那个后辈鑫贝的教派。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再多还是在各说各的,进行着没有必要的讨论。乔胭平常影响到你了吗?没有。你也就不要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对大家都不好。”

“怎么会是……好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宗教战争是历史上的一大难题,例如“十字军”东征、圣巴托洛缪大屠杀等都是宗教引起的战争。离我最近的宗教战争就是扶桑国和楗木国之间的战争。

洞门没有锁,我们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把这八风巽高的大门打开。刚推开时,里面吹来一股阴风,伴随着一些有着色彩的幽灵出来,白靛和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廖氏兄弟也在格挡那些幽灵的冲击。

““别挥了,那些就是壁画的挥发现象。””

我和赵霦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我是从三表哥案例听来的,毕竟他就是乔胭嘴里说的比想要肉身千年不腐的人更蠢的两种人中的后者。赵霦则是通过影视媒体了解到的知识。

阿魓撇着嘴说:

“刚才要是鬼兽袭击我就放火了,不过就算刚才那种情况是鬼兽,我也不会动手,怕是引起粉尘爆炸我们几个就都危险了。”

“你们是来这里讨伐的,还是来这里科普的,要进就赶紧进去。”

““好!!””

欧阳璧霞同祝良一样都与我们的讨伐节奏不符,但她比祝良多一种我们无法反抗的压迫感。她刚刚还说我们在科普浪费时间,结果她现在嘴却停不下来。刚进去就开始给我讲述土匪的规矩,什么两方相见要先自报家门,哪个山头的、大当家叫什么、来这里干甚……还要尽可能把自家的山头说得厉害点。

我对此不以为然,无非是两群土匪在那里口嗨,况且小队里好像只有赵霦和乔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问上几句。廖鲁宾更像是记笔记的学生,可能是为了官复原职时,抓犯人会容易吧。我心说,咱们国家剿匪那么辛苦,死了多少人才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没有土匪的国家,到现在,住在和平年代的你却如此喜欢这种文化真的合适吗?

离开大门也就不到三百风巽,洞壁上的火把由近及远开始逐个亮起来,把后面的路照得通明,发光石也就没有必要再用,统统都收起来。

(等下是报咱们小队的名号还是报青洪帮?)

(肯定是咱们小队,土匪最忌讳的就是名声传歪。)

“别整那些没用的,我们是冒险者,又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打赢了收工,打输了开溜,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说是不是?白靛。”

“我同意大人的意见。”

“燕兄,此言差矣。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跑船的不说‘沉’字;进山的不说‘着’字;盗墓的不说‘盗’字,都是一个道理。不知道虽没什么,但知道至少能让人高看一眼,何乐而不为?”

我不想说什么,这家伙从早上开始就说着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哭也不至于,不过真的很气。只好摆摆手,随他们去吧。

(金燕大人,你真不管管吗?)

(反正无聊,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全当是听书了。)

白靛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一点领导能力都没有,就这么放任手下随便。

说话间,火把已经燃到了洞穴尽头。最里面有着五把交椅,分别坐着五只鬼兽,幽冥火在他们身边燃烧,从左向右分别呈现出白、绿、蓝、红、黄五色。打开“测量”观察他们,果然同赵霦说的一样,他们五个都是纯系训练师。

[解释,纯系训练师:同样都是从冒险者而来,相比较于普通冒险者,他们只学习单一属性技能,当在技能表全部填满单一属性技能后,技能伤害高于普通冒险者技能高出两倍以上。驯兽术等副技能不属于属性技能,不会影响纯系技能修炼。队里冯贝贝就算是一个纯系训练师。]

五鬼坐着的交椅靠背上都有一张虎皮,老虎虎头朝下,双爪趴在地上,虎尾搭在靠背顶部,后爪伸到靠背后面,虽只是张虎皮,但只要是看过去就能让胆小的人双腿一软。中间鬼兽坐着的黑皮让我越看越眼熟,思来想去让我大吃一惊,那是一张獕的整皮,从大小来看至少是壮年的獕。五鬼身上盔甲很像是唐朝甲胄,可细看才发现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岛国武士甲。

白靛看那虎皮交椅恨得牙痒痒,我在她旁边就能听到她“嘎吱嘎吱”磨牙的声音,如果她当时得知自己的好友被做成虎皮交椅,估计不用等到她师父和我的出现,自己就杀到扶桑国了。

我从有“鹰视”里看到五鬼座位也分前后,中间纯水的那个位置最前,其次是纯火、纯木、纯土、纯金。

中间纯水先开始“口嗨”起来:

“哪路的崽子?”

“赤泷小队前来讨伐。”

“百家姓出万家名,宝宝门脸儿什么蔓儿?”

“檐下搭窝。”

“啊——哈哈哈,原来是燕字门的人,我好久没听说这个姓儿了。我也报一下!”

旁边几个像是疯了一样怪叫起来,纯水顿了顿又说:

“英雄单耳听山风,有动静,没动静,一清二楚。”

这我都听出来了,这鬼竟然姓“佴”,这个姓氏我先前还真没见过。

“燕队长使得什么家伙?有什么本事?山上崽子有多少?四梁八柱的名号是什么?”

“使得一把通黑军刺,风·息已经到满级,山头的崽子有一一二七九人,四梁八柱不便说。”

“人是不少,可不是个整数。”

说完转头和后面几只鬼兽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听欧阳璧霞说,土匪没有人数是否为整的说法,笑话我们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先动手,他们可能有对方先动手,己方能力获得增强的附加属性,副技名叫“后手”。这技能是把双刃剑,要是自己耐不住先出手,会给自己施加负面效果。

“队长今天是来把空子变绺子的,可惜听佴当家的话,我们为了凑够整人数,这五个只能留一个了。”

“欧呦,你还想来我们这里收人?”

欧阳璧霞话风突变,破口大骂五鬼:

“你个腌臜,脏水都让你喝了去,我队长今天就要先插了你,然后再拿你的瓢儿接黄汤。”

我猜她同我一样,早就看出后面的纯土早已坐不住想要和我们打一架,可碍于佴鬼的威严只能默不作声紧握拳头。现在已经被骂到这种程度,火已经顶到天灵盖上了,站起来就回骂:

“大哥,别人都骑到我们脖子上了,还他妈了个巴子对词,有意义吗?这个梁子要是不挑,我不啃阳间富。”

佴鬼笑着转头和纯土说:

“她疯皮子,你也跟?结什么梁子了?还啃阳间富,都他妈成鬼了,还啃阳间富。罢了,披叶子、踩袜子、持青子,冲!”

我早就被这尬到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的对话忍不住了,要不是畏惧“后手”的增益,我早就让骊和白靛发起进攻了。

“今日众队友,随我带头冲锋!”

见到五鬼整齐划一先进入战斗场地,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用担心对方有“后手”技能了。他们掏出自己的武器,因为是鬼兽的原因,现在他们最多只能携带两种武器,我还在细看他们的武器都分别是什么的时候,在我旁边的赵霦大笑起来:

“盔甲我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那边的弓箭可就骗不了我,这五个鬼还真是五个小鼻子。”

随着赵霦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纯木拿着一把上长下短的长弓。这除了小鼻子会用这种奇怪的弓,我想不到还有哪个国家在用。纯火用的长枪我也是再熟悉不过,这种枪头在木棍里,还是因为材料迫不得已做成这个形状。

“我说对了,晚上的饭你请。”

“哎,我可不记得和你有这赌局啊!”

五鬼三前两后站好,这就是他们的防守阵容。果然同之前听说的一样,只要是甲级任务,无论是甲减还是甲加都可以看到敌方“血条”,这血条是只有讨伐者可以看到,如果有人加入讨伐,但非接受讨伐的人,血条依然是看不到的。这样能看到的模糊血条,让我们的攻击更有把握。

小队众人摆出我自己设计的阵容。打团先切C,击杀纯木的任务交给主打“火之术”的阿魓;白刃兵和胄甲士托住前面的三个,欧阳璧霞补伤害;我和主打“水之术”的赵霦合力攻击纯火;冯贝贝间接释放“定格”来保证前排不要拉脱,等到血量见底的时候给予最后一击。因为这里是封闭空间,乔胭想跑都跑不了,只好乖乖给我们上增益buff。这要放在平常,乔胭早就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了,只有等到战斗快要结束,她才会突然出现抢人头。

开始战斗后,一切都在按照我设想的进行,战略就是“你打不陨我,但我能一直摩你血皮的状态”,这样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眼看我俩与纯火战斗接近尾声,赵霦突然一声怪叫:

“呆,看法宝!”

他从背包里掏出在道之间买来的药水丢向纯火,我暗骂他是个笨蛋,店长店里的药水不一定很好,但用来装药水的瓶子制作时都加入少量坚固魔法,要是打碎还需要很大力量。

纯火起身将飞来的瓶子踢向纯木,恰巧纯木拉弓射向阿魓,阿魓用“幽冥体”躲过去,飞出的箭击碎药瓶,药水由于惯性洒在纯木身上。我本以为没有什么作用,没想到纯木身体开始发生异变,我心感不妙急忙打开“测量”观察纯木,各数值都有所提升。

“赵霦!你大爷的!”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明明丢出去的是灭火剂。”

我开始变得无话可说,因为灭火剂和灭火药剂在店长那里是两码事。灭火药剂是用来讨伐使火系怪物减少双抗和起到牵制作用的武器。而灭火剂就是字面意思,不过店长为了在大火后,便于自然环境可以在短时间恢复如初,她在中间还加入了使草木加速生长的其他药剂。纯木被阿魓“火之术”造成的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部分数值都获得提高。

我下意识想到卡门,于是转头看向他那里,只见他拿着四个瓶子一股脑扔向纯水。这个人打游戏不开麦交流的吗?我刚骂完赵霦,他又给我整这一出。

佴布使用“水之术·挪”掀起水流,将四个瓶子分别飞向其他方向。我立即对着能使用“木之术”的乔胭大喊:

“乔胭,快抓住那四个瓶子!”

“那么远,我手再远也够不到啊!”

她的话差点没让我吐出血来,但我还是吼回去:

“木之术·藤”

战斗就是耽误一秒就会产生转机,有三个已经飞到其他鬼身上,纯土拿着“干燥剂”一饮而尽;纯水拿到“冻结剂”;纯火拿到“除草剂”。只有被廖鲁宾用“嘲讽”拉远的纯金没有拿到药剂瓶。要不要这么凑巧,廖卡门扔的还正好都是他们需要所对应的药水,我想掐死廖卡门的心都有了。“咻”的一声,一条白练和深绿色的树藤同时抓住那瓶飞向纯金的药瓶。

“干得漂亮,水银!该撤退了!”

“冯贝贝,你先把中间两个灭了,不能说理了光头吧!”

“好!”

冯贝贝收起定身魔法光波,现在开始吟唱“暗之术”。

“骊,我们来进行一波骑射。”

“收到!”

骊恢复马形态,一声洪亮的马嘶鸣声响彻整个山洞,纯土被这声“嘲讽”到,身体不由他控制地追向我和骊,其余人趁此机会开始往后撤退。

“风之术·息”

纯火冲到最前面,拿着他那火器蓄力瞄准我的脑袋。

“冲!”

“风之术·息”和他的火器同时发射,“息”的威力比那枚火弹更大,“息”裹挟着火焰反向攻击给纯火。纯火被火焰附加的“息”打翻在地,受伤部位化成了魔能碎屑。纯火的血条就要见底,身体衣服开始脱落,换成另一身衣物,样子像是岛国的忍者,速度也随之加快,刚倒下就弹射起身,闪电般冲到我面前将我打落马下。衣服阻挡了我落马时大部分伤害,但这样也是徒劳,骊发觉我落马想要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纯火使出一招类似瞬杀类技能,刚想起身的我就被这样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