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眼睛红肿的武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们近前。武老三媳妇显然被这声熟悉的呼喊触动了,停止了哭闹,转过头呆呆地看了武老三一眼,然后就像见了鬼似的,退后两步,突然一头撞向碎裂石狮子,只听得“噗”地一声,老三媳妇脑浆迸裂,倒地不起。
武老三偌大的一个汉子看这情景,竟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哭泣不已。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我是多么出力不讨好啊,夫妻劝和不成,却先死一口子。
这还不算,还有那一对石狮妖,一个被我灭掉,一个死里逃生,以后说起来,这不都是我的孽债吗?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要是走背运了,喝凉水都能塞牙。这不刚和武老三回到家里,就塞牙了。
那是从河南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我由于旷工多日,被顶头上司的上司武大海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知道他叔侄俩在生我的气,倒也无话可说。
更倒霉的事情发生在回家第三天,“嗜血”的赵主任再罚我一半工资的基础上,把我调到了公司在乡下的一个项目上看管建筑材料。
项目是个烂尾工程,生活资料几乎为零,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更倒霉的是项目上拢共就有两个人。
白天还好说,一到夜晚,蚊子多的能吃了人。我怕蚊子咬,所以总是睡不着觉,就披上一张毛巾被走出工棚,点上一小堆火看守材料。
这天晚上,夜里已经一点多了,我百无聊赖,正在打着瞌睡,突然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身素装,围巾裹头,只露着两只眼睛,眼神空洞而阴冷。
女子“嘤嘤”地哭泣着说迷路了,请求我收留一晚。
我看女子可怜只好答应了,由于建筑工地上的材料横七竖八地,扔的满地都是,如果不熟悉路的人是很难行走的。
我便想牵她的手一起走,可无意间的一瞥下,却差点吓尿了,这女子竟然没有影子或者说影子有点虚!我警觉之心陡起,但依然不动神色,然后猛地一扯她的双手,使了过肩摔,“啪”的一声就扔在火堆上。
那妇女爬起来就想逃窜,我嘴里喃喃几句,使出了“定身”咒,女子被火烧的噼里哗啦作响,一边惨叫一边哀求。
见我丝毫不为所动,女人绝望之下开始恶语相向,无理谩骂:“林正英、林正雄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连同你这杀千刀的后代子孙,老娘今生报不了仇,下了地狱也要找你算账!”然后长嘶数声,到了最后竟没有了声响。
我再看火中,那是什么女子,原来是一只硕大的死老鼠,再看披着的衣服,是一块满是虫洞的烂棺材板。靠,跟我大爷爷,爷爷存在分歧?然后找孙子来寻仇的?
本来就热的不好睡觉,又受了这么一个惊吓,我的小心脏啊“咚咚”地一直跳个不停,更睡不着觉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在朦朦胧胧中,发觉自己腮帮子间居然鼓起一大块东西,我伸手进去一摸便大吃一惊,原来是长约半寸的獠牙。
不过没来得及琢磨,因为我看到已经烧成灰烬的火堆旁边,又升起了三四团火,三四团蓝色的火,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住地跳跃着,虽然跳的高度不大,但却活跃异常。
开始我还以为火堆被风吹散,引燃了建筑材料,吓得一跃而起,就准备灭火。
可刚坐起来,就感觉坏事了,“我的亲娘嘞!”远远的就看到遮天蔽日的蓝色火团,好似决口的洪水一般,向我这边涌来。
鬼火中还不住地夹杂着威胁谩骂的声音。
“烧死那勾日的,给大姐报仇!”
“掏出那小子的心来,蘸油吃!”
“姓林的一家,一个都不留!”
“擦,真是叫花子丢了棍儿,被狗欺负呢!”一股无名业火陡然从胸中冒起来,于是我大吼一声,惊得半个山谷都摇动起来,说实话这效果像是十头雄狮在怒吼,连我自己都害怕。
二十多年来,我头一次因为自己的长相而骄傲起来:这大獠牙可不是盖的!
声音变大的同时,我的内力明显也有提高,以前得借靠符咒才能使出的“掌心雷”,现在不借助道具就可以轻易搞定。
刚开始胡乱扫射, 我还挺解气的,后来才发觉不对劲了:刚刚才扑灭十来个,又“刷刷”地扑出上百个来火苗。
若每一个鬼火就代表一个冤死的回魂,我实在难以统计有多少鬼物,只见不计其数的蓝色鬼火前赴后继,连绵不断。
几番下来,我累得腰酸腿软,鼻子眼冒烟,可鬼魂的数量不仅没减,反而有连续扩大的趋势。
我心里不禁埋怨:爷爷啊,爷爷啊,你是遗留给了孙子们,多大的仇人与仇恨啊?怎么一出门,全世界都与你为敌!
与这样强势的兵源交上手,我只剩招架之力了,三五个照面下来,我都快撤出一里地了。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管往明亮的地方跑,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工地的尽头,一个挂着大号照明灯的电线杠子处。
我看着小火苗跳跃高度并不十分厉害,心想爬到高处兴许能救自己一命,所以一纵身就攀援而上。
也许因为是灯光太耀眼,或者是爬的高的缘故,刚才还尾随其后,气势如虹的鬼火大军,随着我的消失之后,一下变得茫然失措,乱成一锅粥。鬼毕竟是鬼,贪婪但又愚蠢!
看着地下一堆小不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不禁捂着嘴笑起来。
“踏马的,在电线杆上。”底下马上传来一阵沙哑声音道,“快拿铁锹来,一起拔杠子。”我一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些小不点鬼魂虽然跃不高,但如果拆了我脚下的电线杆子,那我在“四面楚歌”之下只有“挥剑自刎”了。
不幸的事情终于来了,不大一会儿,就听得杠子下面真的传来“嗤嗤”的铲土声。
我赶紧低头一看,却又立马乐了,原来“鬼兄”们虽然拿着几块铲子在刨地,可那铲子比汤匙也大不了多少,而地面是水泥做的坚硬如铁,他们得抛到猴年马月啊?
我在半空中,笑得肚子都疼了!
精神放松之下,忽然觉得一阵尿急,于是单手单脚盘住电线杠,顺利解开腰带,就开始酣畅淋漓地方便起来。
就在此时奇怪的事情来了,铲地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电线杠子地下又传来纷纷扰扰的声音道:“踏马的!怎么好端端的下雨了,咱们头上的阴火淋灭了,又得生病了!”
几个领头的一打退堂鼓,为数众多的“鬼兄鬼弟”们又伴随着刺耳的鬼哭狼嚎声,如潮水般快速退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