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员们分散了后,隐没在群山林丛中,很难看到人了。
鲁云超随一个组勘察一阵,又奔向另一个组,队员们对队长这一点反映很好,队长不仅有时能同大家一起爬山,而且能随时给与技术指导,还可以顶一个人勘察。
鲁云超这两天来心情很愉快,手拿着铁锤,随队员们一起奔波在群山上。现在,经过他到县城用长途电话向分局请示,原计划只作了一小部分调整,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他看勘探员们劲头很足,知道勘察的进度一定低不了,把进度赶上去就是找不到矿也好说了。他不想否认,自己确实藏了个心眼,留点后手,怕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要吃亏。他想起自己在分局的时候,常跟勘探队的干部为勘探指标和定额争来争去,那时候觉得队上有些干部太那个,现在经过自己的体验,看来对那些人不能过多的责备,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啊!
他爬下山梁,准备上另一个山,这时看见石海拉马顺沟膛子走来。他站下来等石海来到近前,问:
“你拉马到哪儿去?”
“我到青龙镇去运粮食去。”石海走到鲁云超跟前,气喘吁吁地问:“鲁队长,葛书记下乡了吗?”
“是呀,他跟小贺一起下的乡。”
“他们都到哪些地方去?”石海关切地瞅着鲁云超。
鲁云超摇摇头说:“我不清楚,大概附近的乡村都要去吧。”
石海眨了眨眼睛,拉拉狗皮帽,不安地往远处望望,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料到葛书记能亲自下乡。
鲁云超两眼瞧着石海,郑重地说:“我告诉你,勘探工作重新展开了,队员们很苦很累,你可要把生活搞好点。我特意把你带到普查队,是想依靠你做个膀臂,你可不要使我失望,不要给我丢脸!若是搞不好,小心我剋你,嗯!”他的语气很严厉,但神色很亲切。
“我一定努力干!”石海受宠若惊地瞅着鲁云超,马上放低声音求情地说:“不过,你要体谅我的困难,在这样深山老岳里,到农村人地生疏,事不大好办,连个道路都没有,搞好可不容易。说句实在话,跟着你干,再苦再累也高兴,若不然我会不安心在这里干的。”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鲁云超听石海又是那套话,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对石海很满意:别看石海是个滑头,若是扣得紧,真会干出点名堂。
石海留意察看鲁云超的神色,知道队长今天的心情很好,他眨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说:
“我听说葛书记在五二一队搞的很好,人家是红旗队,分局领导对他很重视,这回派到我们普查队来,队的领导力量大大加强了,一开始就有了起色,今后的工作一定能搞好。”
鲁云超听这话很刺耳,心里很不高兴,冷冷地盯了石海一眼。
石海看鲁云超不高兴,眨了眨眼睛,说:“葛书记来了后,大家都很高兴,孙大立和佟飞燕高兴透了。有的人说:葛书记一来,队里马上就变了样,勘探工作马上就展开了。可是……”他冲鲁云超微微一笑。
鲁云超心里发烦,禁不住又暗暗埋怨起分局,分局在这时候派葛锋来,群众自然会发生错觉。
石海讨好地望着鲁云超说:“这些反映太过火了,勘探计划是你制定的,一切是你打的基础。葛书记从分局新来,就把这些都归在他的身上不妥当。葛书记亲自下乡,令人觉得奇怪,好象……”他眨眨眼睛,没有说下去。
鲁云超烦躁地向他挥一下手说:“你别光顾唠叨,快赶路吧!”
石海狡黠地瞅瞅鲁云超,拉一下狗皮帽,抡起马鞭子打一下马,催马走开了。
鲁云超瞧了石海一眼,转身向另一个山上爬去。现在,他那种愉快的心情消失了。他想:葛锋亲自下乡,是坚持跟自己唱对台戏。他坚信葛锋下乡将一无所获,事实会证明他是正确的。可是他原来打算,葛锋在队里把一切琐事都承担起来,他好集中力量管勘察工作,加快勘察进度,现在葛锋这一搞,这个打算算落空了。
太阳高高升起,雪在融化,鲁云超的鞋子全湿了,他折一根柳条磕了磕,继续往山上走。他走着,远远地望见了佟飞燕在石峰上勘察,想起前天在支委扩大会上,佟飞燕完全站在葛锋一边,跟自己针锋相对地争论,就在昨天跟她交谈,这个执拗的姑娘还不通。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葛锋那么受欢迎,象孙大立和佟飞燕这些骨干马上跟他跑,可能是因为看到葛锋是分局为扭转队里的落后面貌而派来的,出于对分局领导的信任吧?
鲁云超仰脸往山上望望,眼前的山峰很高,顶峰披着白雪,石壁上垂挂着巨大的冰凌柱,望着有种冷森森的感觉。
爬上这个高山上的是孙大立和罗伟。孙大立大背着猎枪,扛着一架探矿仪器,踏着深雪走得很快,把罗伟拉得很远。
鲁云超扬手向上边喊了一声,上边的人也没有听着,他拎起大衣襟,加劲追去。
罗伟慢腾腾地走着,累得吁吁气喘,雪虽然很深,但表面上化得浮上一层黄盖,一踏上去就化成水,走了一阵,鞋和裤腿全湿透了,凉冰冰的冻脚,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这是在受苦刑。他对勘探生活实在是厌弃了,临出校到地质勘探部门时的那种感情全部消失。那时候他曾经自豪地向同学们和白冬梅炫耀过,说自己要到深山去勘探,充实实际知识,将来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地质学家。刚来到深山时,爬起山来也曾高兴过,也曾受过其他队员们的感染,爬山勘探有种豪迈的感情。可是现实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这生活太艰苦了,白天要跟风雪搏斗,晚上睡在冰冷的帐篷里,有时睡着睡着会被冻醒,睁眼一看冷风阵阵吹来,满被子是雪花,听不到音乐,看不到戏剧,享受不到城市里的一切文化物质生活,按他的话说,这是过着原始生活。他因此感到做一个勘探员没有意思,要名没名,要利没利,陈子义老工程师的胡子都苍白了,还得在深山里跑。他认为一生消磨在深山老林里太不合算,于是觉得搞地质勘探是个错误,是在生活道路上走了个弯路。在二十天前,他给妈妈写了一封诉苦的长信,说自己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要改行去学美术。他妈妈来信说同意他改行,不过希望他要掌握一种技能,不能一生光靠定息生活。他接到这封信后便下定了决心改行,正在找机会设法离开普查队时,白冬梅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罗伟几天来一直是在苦苦思量,自己到底要怎么办?看来白冬梅的态度很坚决,一时说不通,如果把自己的打算跟她提出来,可能会引起一场风波。说心里话,他很爱白冬梅,爱白冬梅漂亮,爱白冬梅温柔文静,很怕把关系闹坏。同时,白冬梅的到来,使他感动,又受到了鼓舞,现在又有些动摇,他觉得为了爱情可以做些牺牲,再说将来当个地质学家也不坏,年轻时在深山里跑上几年,充实一下实际经验,然后设法转到研究部门去搞出点名堂。可怜的罗伟,盘算来盘算去也没个准主意。他正思量着,忽听后边有人说:
“罗伟,你怎么落后啦?”
罗伟回头一看,原来是鲁云超追上来,便站下来说:“那是有名的老山羊,谁能跟上他。”
“你可被人家拉得太远啦。”鲁云超赶到罗伟跟前,同他并排走着说,“罗伟,加油呀!慢腾腾地可不行,佟飞燕向各组挑了战,你要应她的战,努力赶上她。”
罗伟摇摇头说:“谁能比得上佟飞燕,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先进生产者。”
鲁云超说:“怎么不可以比,你的学历跟她一样,她就是比你多跑了几年,挺大的小伙子可不该说这种泄气话。”
罗伟觉得搞什么竞赛、挑应战是那些工人的把戏,不屑理会。他没有吱声,继续慢腾腾地走着。
鲁云超看罗伟满脸是愁容,感到有些奇怪,他想:罗伟做一个勘探队员,是一条肠子的事,每天完成自己的工作就万事大吉,在技术上有陈子义关怀,爱人也来了,那是个多么好的爱人,这个小伙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他想着有一种愁闷的思绪涌上心头:瞧,一切都不是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呢。
沉默了一会儿,罗伟说:
“鲁队长,你知道葛书记和佟飞燕的关系吗?”
“不知道。”鲁云超瞅着罗伟,出奇地问,“他们有什么关系,葛锋刚刚来。”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罗伟说,“葛锋跟佟飞燕的父亲是多年的老战友,他们的关系可密切啦!葛书记转业来分局的时候,就跟佟飞燕通信,这一年来书信不断,人家现在正在闹恋爱呢!”
“噢!”鲁云超恍然大悟,怪不得佟飞燕听说葛锋要来那么高兴,原来是如此呀!这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万里姻缘一丝牵。他说:“我的消息确实不灵通,老葛跟我守口如瓶,我怎么会知道。”
罗伟微笑着说:“我这还是从内线来的呢。”
鲁云超想起几天来佟飞燕那么积极发言,那么热烈赞成葛锋的主张,自己对她追随葛锋不大理解,现在明白了,她跟葛锋的关系那么亲密,哪能不维护葛锋呢。沉默了一会儿,他问:
“罗伟,你对勘探计划有些什么意见?”
罗伟淡淡地说:“我没啥意见,怎么干都行。我不明白,葛书记为什么非要抽人下乡,这可能是搞政治的人的特点。我看用不着争论,这是他不懂得地质勘探是怎么一回事的结果,等到将来他懂得了些后,就会感到自己的想法近乎是天真了。”
鲁云超向他摆了一下手说:“你不要挖苦人,葛锋钻研了一年多,已经懂得了不少,现在他每天都钻研呢。”他嘴说着,心里却暗想:这话要是让老葛听听倒是有好处的。
罗伟不服气地冷笑一声,说:“我不是挖苦人,地质勘探工作可跟别的工作不同,这是个理论很深的科学工作,没经过专门学习,靠自己钻研是不容易掌握的。”
鲁云超听这话有些不高兴,觉得他也是在轻视自己,忍不住地反驳他说:
“你不要小看人,学问都是学来的,不论怎么学,只要你学就可以学到手。就拿我自己的体会来说吧,我虽然没进过地质学院,但干地质勘探这一行有六七年,在这六七年里也学到了不少,虽然在理论上钻的不够深,可也有些实际经验。”
罗伟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鲁云超看罗伟很傲慢,有些生气,暗想:你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有多大本领在我的面前摆架子!他想着顺手砸下一块岩石,递给罗伟说:
“你说这是什么岩石?”
罗伟接过石头看了一眼,不加思索地说:“这是玄武岩嘛。”
“玄武岩?”鲁云超指指那块石头,说:“你再看看。”
罗伟又看了一眼,坚持说:“它就是玄武岩嘛。”
鲁云超摇摇头说:“不对,这是辉长岩。你瞧,它以辉石和斜长石为主,粒晶粗大,它是属于玄武岩范畴的,可不是玄武岩。”
罗伟重又看了那块岩石一眼,果然是自己认错了,窘得脸色泛红,赶紧把那块石头扔进雪窝里。
鲁云超得意地笑了。他寻视了一阵,又砸下一块岩石交给罗伟说:
“你再看看这块是什么岩石?”
罗伟看了一眼,认不出来,这回他在队长面前不敢再乱说了。
鲁云超看罗伟认不出,暗自高兴把他考住了。说:“这是块正长岩。小伙子,要想拿起一块岩石就能准确地认出来,得锻炼三五年才成。”他把手里的石头扔到地上,又一次笑了。
罗伟没料到自己被队长考住,暗自不高兴。
鲁云超同罗伟一起走着,向他摆起老资格,说:“你现在来到分局,看到各方面都走上了正轨,地质技术管理有一套规章,勘探工作有一套技术规程,原先建立时可不容易。分局刚成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没有个规章制度,没有经验,技术人员也很少,真是困难重重。我那时在地质科,憋的够受,肖局长向我说:‘老鲁呀,咱们过去熟悉的那一套现在用不上啦,一切都要从头学起,想要搞好地质勘探工作,就要努力使自己很快成为地质勘探工作的内行。’那时候我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就钻研地质勘探知识,一点点地啃,一滴滴地学,经过几年来的努力,总算掌握了一定的地质勘探知识,渐渐地把地质技术管理建立健全起来。咳,罗伟呀,搞起了这些不知费了我的多少心血啊!”
鲁云超说着心里有些感慨,禁不住回忆起往事。他原籍住在沈阳,父亲是个小贩,他初中毕业后跟着父亲摆货摊。在一九四七年冬的一天傍晚,突然有一大群蒋匪骑着摩托车到市场来抓人,市场里炸了。人们乱跑,他的货摊被撞翻,他慌了,父亲又不在,他不知道是跑还是收拾货。这时走来一个人,一声不响地蹲下来帮他收拾货,他一看是他在高小时的教师,心里有些明白,就跟他一起收拾,然后推着货车跟他一起回到家。从此他跟地下党组织建立了联系,在沈阳解放前夕,曾散发过传单,解放后他就参加了工作。照他自己的话说,他做过地下工作,是个建国前参加工作的干部。在一九五〇年夏天,他被调到地质分局,那时候分局刚成立,干部很少,各方面条件都很差,特别是干部们对技术业务不熟悉,技术人员又少,党委号召所有党员干部要努力钻研技术业务。他响应党的号召,努力钻研地质勘探知识,由于他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学习进步较快,曾得到分局党委通报表扬,被提拔当了地质科长。那时候可说是一帆风顺,越干越起劲,可是,近几年来他停滞了。为什么要停滞,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眼见别人都在进步,一个个都被提拔起来,而自己不仅没被提拔,反而下放到普查队,来当这么三十多人的普查队长。
越往上爬空气越稀薄,风卷雪花直往人身上扑打,呛得人透不过气。鲁云超站下来往周围望望,群山起伏伸延到天边,山峦的上空集结着白云。队员们都消失在深山里,他找了半天一个也没看见,在群山对比之下,勘探力量显得太少了。
三个人爬上了山顶,勘测了一阵,沿岗梁向北勘测。山顶上的雪更深,一踏上就淹没了膝盖。正走着,罗伟脚下一软,“噗”地一声掉进雪坑里,吓得他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越挣扎陷得越深,当鲁云超跑到他跟前的时候,雪已经把罗伟埋上了。
这一突然遭遇,使鲁云超大吃一惊,慌得他不知所措地喊:“老孙,快来呀!罗伟掉进雪窝里去了!”
孙大立跑过来,一看这是个积满雪的石缝子,镇静地说:“不要着慌,我有办法!”他由矿石袋里拿出绳索,一头拴在腰间,把另一头拴到岩石上,然后钻进雪坑里。
鲁云超惊讶地站在边上望着,眼看老孙钻进雪里去,绳子不断往里边进,说明雪坑很深。他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动静,心里很不安。稍时,见孙大立由雪里钻出来,一只胳膊夹着罗伟,一只手扯着绳子,登着岩壁往上爬。
孙大立用洪钟般的声音喊:“鲁队长,拉一把呀!”
鲁云超这才想起来,赶紧去拉绳索,不大的工夫,孙大立夹着罗伟爬上来。老孙全身白花花的,胡子和眉毛都被霜染得雪白。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雪,把罗伟放在地上,给他做人工呼吸,刚做了两下罗伟就睁开了眼睛,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鲁云超看罗伟好了,高兴地称赞说:“老孙,你真行啊!”
“这没有什么,我不过是经的多些。经一堑长一智,再遇见这种情况,你就有办法了。”孙大立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胡子和眉毛上的霜花纷纷飘落下来。说:“这道山缝很深,雪很松软,好险哪。”
罗伟坐起来,拍打两下胸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这一阵把他吓坏了,到现在胸膛还跳个不停,脸色苍白,失神地望着雪坑。
孙大立说:“罗伟,你站起来活动活动,让血液在全身活跃一下。”他说着由腰里掏出个小酒瓶,晃了晃递给罗伟说:“来,喝两口赶赶寒气,压压惊。”
罗伟接过酒瓶,疑问地打量了一眼,打开盖子喝了两口,辣得他咧了咧嘴,还给了孙大立。
孙大立看着哈哈笑起来,说:“辣点好,这样你就暖和了。”他接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用手抹了一把嘴巴,痛快地吁了一口气,递给鲁云超说:“鲁队长,你也来一口!”
鲁云超摆摆手说:“我不喝,留给你自己喝吧。酒对你来说是宝贵的,我可不喜爱。”
“好啊!”孙大立把酒瓶掖在腰间,向罗伟说,“罗伟,在这样的雪峰上活动,要时刻注意,不能乱走。你瞧,这边上是石崖,那一道雪线很明显的是一道沟,见着这样情形就得绕开,或者是试探着走。另外,刚掉下去时不要挣扎,不要心慌,心慌就会无智,越挣扎陷的越深,应该把两只胳膊伸开,防止陷进去,然后设法摸到沟边,登着岩壁往上爬。”
罗伟喝下酒后,脸上有了血色,他望着雪窝,半天也没说一句话。他听孙大立这番话,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是不要心慌,突然遭遇这样险情是没法不心慌的,直到现在他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今天这样的危险。
孙大立重新背起猎枪,向两个人说:“咱们走吧。”他捡起一块石头拴在绳子上,用了个“取石问路”的方法,探出了对面的边沿,选择了一段窄的地方,领两个人走过去。
雪很深,勘测也很困难。鲁云超望着铺着积雪的山峰,心里很沉闷,气候也跟自己作对,清明都过了好几天,山峰上的雪还这么深。他向孙大立说:
“这鬼地方简直是在折腾人,现在南方已经是花红柳绿了,这儿的雪还有这么深。”
孙大立说:“雪不会存多久了,阳坡上的雪早已化净,就剩下高峰和阴坡上的雪,你瞧,雪色都发黄发灰了,冰凌柱也往下滴水,说明都是在融化。还有这个。”他走过去在石缝里掐了一朵小花,递给鲁云超说:“它叫报春早,这里已经是春天啦。”
鲁云超往石缝子望望,那儿开着一片小黄花,这使他很惊奇,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植物已经苏生了。他走过去掐了几朵,欣赏地看了看,然后插到挂包上,随孙大立继续向前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