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9.狼嚎哭叫

此时狭长的走廊里熙熙攘攘,被新兵们拥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拿到电话卡的那一刻,人人都兴奋不已,都倍加珍惜短暂的通话时间,将这十分钟看作比金疙瘩还要宝贵!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不停的跟身旁的战友们聊着:“你们一会儿给家里、给女朋友给……说点什么呀?”排队打电话的新兵们,无论嘴里如何讨论,视线却一直未曾离开,走廊里那四部电话机。

五湖四海的方言,在走廊里交织回荡。偶尔冒出几句还算标准的普通话,大家勉强还能听懂大概,但要是碰巧轮到,那些来自偏远地区的战友,那简直就像听天书一般晦涩难懂,也只能在心中感叹,中华汉字文化的博大精深。

等候多时的宋大彬,终于轮到他了。打电话之前,他就组织好了语言:“叮铃铃,叮铃铃!喂!”

对面看着陌生的号码,电话里出现一个低沉男音:“喂!哪里?你找谁!”

宋大彬一听,赶忙喊:“爸啊,我大彬!咋滴,你儿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宋志国在铁道上班,今天正好休息,一听到是独子,大儿子打来的电话,原本存有戒备之心的他,放下了严父的作派,欢喜的说:“儿啊!你可算打过来了!我跟你妈干等你的回信了,这是你们单位的电话吗?在部队上吃的好吗?生活还适应吗?大彬他妈快来!快来!儿子来电话啦!快点过来……”

宋大彬不仅鼻子一酸,眼睛里泪珠就开始打转。自己没当兵之前,也没见过老爸这么唠叨,这刚来部队才几天,老爸就像变了一个人。

宋志国在电话里问东问西,弄的宋大彬无从插嘴。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不得不打断父亲的问话:“爸啊,爸,你先停一停。我后面还有很多战友排着队呢!这一次打电话只有十分钟时间,我这边一切都很好!我妈呢,我给她聊几句,就得挂电话了。”

宋志国很不情愿,把电话递给李文慧,说:“给!你好儿子找你!”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李文慧,赶忙接过电话,说:“儿啊!在外面训练冷!要多穿点衣服!”

宋大彬回答:“知道了,妈,我都已经长大了。”

“你长再大,在妈妈眼里,你也是个孩子!再说了,你这第一次出远门,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部队里,爸妈能不担心麽!”李文慧说着说着,居然开始抽泣。

宋志国一看她开始哭,怕影响宋大彬在部队,干工作的状态度立即抢过电话,说:“你哭个啥玩意儿!拿来!给我!儿子,别被你妈影响了心情!你妈她心软!”

宋大彬眼瞅的时间到了,不舍的说:“爸啊,儿子知道了!你俩在家照顾好自己,儿子没事儿!时间快到了,我得挂电话了!”

宋志国在电话里,也赶忙说:“好好好!儿子,快去忙!在部队好好干!”

宋大彬回复:“知道了,爸。我挂了!”本很坚强淘气的宋大彬,不知道为何听到,母亲在电话的抽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忍了又忍还是掉下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给你!赵仁东!该你打了。”宋大彬说完转身回了班级。

赵仁东看了看时间,扭头把电话给了李书恒,说:“书恒,你先打!我再等一会儿!”李书恒不知道赵仁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多问,接过电话毫不犹豫,给他爷爷拨去了电话。

李书恒的奶奶,早年就因病去世,从他记事的时候起,就跟着爷爷一起吃住。由于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除了不定时给李书恒打钱,过年过节能回来几趟,生活上根本无暇顾及李书恒,当兵来上车之前,也是爷爷送的他,父母也没能回来,因此李书恒对爷爷的感情很深,为了方便联系,电话也是在李书恒,入伍之前他的父母,给他在爷爷家安上的电话。

独居的爷爷,拿起电话,说:“喂!是谁啊?”

李书恒有些激动,说:“爷爷!是我!我书恒。”

电话那边的爷爷,瞬时来了精神:“哎呀,书恒啊!”

李书恒,回:“嗯,爷爷,是我。你孙子。爷爷,您的腿好点了吗?”

爷爷心情愉悦,说:“书恒啊,爷爷没事儿!老毛病了,不用担心爷爷,爷爷好着呢。你在部队里怎么样呀?”

李书恒是个爱哭鼻子的人,一想起跟爷爷生活的点滴,他就忍不住掉起了眼泪。“爷爷,我想你了。”

爷爷有些担心的说:“书恒啊,爷爷也想你呀,你现在长大了。在部队里可不能哭鼻子,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听见没?。”

李书恒嘴里答应着,眼泪却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掉。嗯,爷爷,书恒知道了。”

……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直到挂上了电话,李书恒的眼睛都红了。

赵仁东看了看表,十点刚过一点儿。于是他接过电话,按下了电话键,拨通了“女友”工作地点的座机。铃声响了几下后,传来女友温柔的声音:“你好,这里安和大酒店。”

赵仁东一时激动,半天没说出话来:“请…请问是李雨吗?”

“你好,先生。我是安和大酒店的值班前台,李雨,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李雨一口标准的敬语,回复着对面的“先生。”

李雨年龄虽然不大,却进入社会有几年了。她只有二十出头,比赵仁东大两、三岁,高挑的个头,双目炯炯有神,留有齐肩短发。此时他还没听出来,是赵仁东的声音,不过也难怪,他俩认识还不到俩月,是赵仁东死皮赖脸,在入伍之前要到的电话,李雨暂时把他当个弟弟,对赵仁东并不怎么来电,却没想到她只说了这个月,几点到几点值班,赵仁东就记在心里,非得等到了十点以后,才打通酒店的电话。

赵仁东赶忙开口:“亲爱的,是我,仁东。”

李雨受到惊吓,压低声音道,:“哎呀,妈呀。是你啊!谁是你亲爱的!你怎么打这儿来了!”

“我这刚能打电话,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你看我心里有你吧。”赵仁东继续打情骂俏,殊不知李雨,早已经不厌烦。

“这是我工作的电话!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那我不打电话,怎么联系你啊!”

“写信!”

“写……”还没等赵仁东说完,对面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赵仁东碰了一鼻子灰,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气冲冲的回了班级。

此时的走廊里,依然人头攒动。有的新兵哭的梨花带雨:有的新兵则笑容满面;还有的新兵,跟电话那头意见不合,争吵的不可开交。

一直到了傍晚,电话机才有了休息的时间。

休息日很快就过去了,迎接新兵们真正的考验,才算刚刚开始。

250104 2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