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下雨,是小事,但对现在的陆离来说,是大事。
出来游玩,他没有经验,除了骑了一匹马,几乎什么都没带。但凌雪雁就不一样了,明显经验十足,弓箭、雨伞、火刀、火石……一些必须品样样俱全。
陆离又不好释放出真气罩隔绝雨水,只好对凌雪雁说,“爱妻,我天生就怕雨淋……”
凌雪雁也没怀疑什么,把唯一的一把伞两人共用。二马并行,她生怕陆离被淋到,伞的大部分盖在陆离头上,而自己的大半个身子被雨淋着。
其实陆离只好脸不被淋到就行了,但他没法说的那么详细。他这几天,洗脸、洗澡都避开凌雪雁,在无人处进行。
中途,他也想替换凌雪雁撑伞,但凌雪雁不让,她担心夫君接过去之后,会把伞推向自己这边,夫君那边就淋着了。既然夫君怕,那就绝不让夫君淋!
雨越下越大,等二人骑马慢走回到山庄时,出来迎接的下人们都看呆了……
二公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唯一的一把伞,不给二夫人用,主要是自己用了。他自己倒是啥事没有,二夫人的大半个身子都淋成落汤鸡了。
一个大男人,被雨淋一下又能怎样?再娇贵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娇贵呀!
男人不撑伞,让女人撑,不知道伞举时间长了臂也酸吗?自己的女人都不知道心疼吗?
……
但这些话,下人们也只敢用眼神的惊讶来表达,不敢真的说出口。
陆离当然看出来了,惭愧得脸通红,但红了别人也看不清。惭愧着惭愧着,他又不惭愧了,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为啥要心疼啊?
凌雪雁倒是没什么,她觉得自己能有机会或者说有本事护着自己的夫君,是莫大的骄傲和荣耀。
习武修道之人,不至于淋个雨就感冒,但为防万一,陆离还是让凌雪雁去洗个热水澡。凌雪雁便要和他同洗。陆离吓了一大跳,“我又没淋到,我洗什么?”
烧好了热水,陆离便召来她的两个丫环进去侍候,自己则守在房门外。
两个丫环暗自奇怪:姑爷真老实,正常不应该是争着进去吗?怎么还守在外面?
陆离平时经常找两个丫环聊天,表面上是问凌雪雁小时候的一些事,实际上是想了解一下凌雪雁有什么喜好。他冒充叶煦相当于欺骗了凌雪雁,隐隐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所以想趁着自己在位期间,按照她的喜好,给她争取更多的对她有利的生活习惯。
而凌家之所以赔嫁两个丫环过来,也是有目的的。一是能继续照顾自家小姐,二是可以给叶煦做小妾,当然是在叶煦同意的情况下。妻,只能凌雪雁,但妾,凌家就管不着了。如果叶煦续了别的妾,将来有可能与凌雪雁争风吃醋。但如果这两个陪嫁的丫环做妾,她们从小跟凌雪雁一起长大,把凌雪雁奉若神明,当然不会与自己的小姐争风吃醋了。
这种事,是搂草打兔子,有一搭无一搭的事。但陆离并不了解这些世俗间的习惯。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等他和两位丫环熟络了之后,就让两个丫环陪凌雪雁一起吃饭。按理说,尊卑有别,丫环是不能同小姐同桌吃饭的,但陆离脑子里并无尊卑的概念,凌雪雁这个概念也不强,在凌家时只是习惯,到了这,陆离一安排,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觉很亲切。
凌雪雁嫁到叶氏山庄,除了这两个丫环,再无熟人,吃饭时自然要有陆离陪同,但陆离本身不能陪她一起吃饭,于是让两个丫环陪着,果然,有了两个丫环陪同说笑,凌雪雁就再也不叨扰他了。
凌雪雁心中还窃喜,以为自己的夫君对自己的两个丫环很满意,已经提前在联络感情了。两个丫环也同样认为,让我们同小姐同桌吃饭,这就是接纳我们的前兆啊!我们的地位也要提升啦!
两位丫环,相貌虽然不及自家小姐,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俊俏模样,各种女红无所不精,武艺也不差,放到武林中,在同龄当中绝对是姣姣者。凌家那样大势力家族里的丫环,想差都差不到哪去。
两位丫环觉得陆离和善,说点儿什么陆离也不会介意,就笑说道:“姑爷为何不一起进去啊?却在外面傻等。”
陆离头摇得像拨浪鼓,别人的老婆,我哪好意进去看?但嘴上不能这么说:“都进去了万一有人从外面闯进来怎么办?小姐的身子不就被人看见了吗?”
两位丫环一寻思:噫!有道理呀!姑爷有意思,宁可自己不看,也不让别人看!但仔细一想又不对,谁那么大胆子敢闯进来呀?
“要不,我替您守着,您进去!”其中的一个丫环心思比较乖巧。
“我哪会侍候人啊!侍候人的事,还得你们俩,力气活,我来!”
……
是夜,凌雪雁依偎在陆离怀里,“夫君,你是不是喜欢看裸体啊?”两人睡觉时是穿着宽松睡服的,所以是看不到裸体的。
陆离正想着心事,白天,他以为把祸事转嫁到自己身上,叶煦就安全了,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叶氏山庄了。但青莲真人最后的那个“如果”,又让他不安起来。这件事,究竟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呀?
所以凌雪雁的问题他也没在意,随口说道:“别听那个坏女人的。”
“那个女人很坏吗?”
“坏不坏不太确定,但很有心机。”
“你喜欢坏女人?”
陆离一惊,“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如果你喜欢,我也学坏!”
陆离躺不住了,上半身撑起来,“坏,这种东西,是学不来的,学了,就是东施效颦!”
陆离凝视着她美丽的脸,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映射出自己的倒影。不禁心中感叹:单纯,真好!
不过,再好也是别人的老婆。
凌雪雁深情回望着夫君的眼睛,原来夫君喜欢看着我,喜欢我的模样。喜欢,你就说出来吗!为何从来不肯夸赞我一句呢?
白天的夫君与晚上的夫君截然不同,比剑时的夫君与躺在床上的夫君判若两人。虽然她未经历过,但身体的本能渴望也让她知道,夫妻两人躺在床上不应该仅仅只是依偎在一起。
比剑时的夫君百无禁忌,在床上的夫君静若处子,似乎太过……太过……腼腆!用腼腆来形容夫君不太合适,应该是太拘谨了,从不主动碰自己,也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似乎心中有着重重的顾虑,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凌家的尊贵的大小姐?
如果夫君能把白天比剑时欺负我的劲头用在床上就好了。但是,该如何打破夫君心中的那层顾虑呢?即让夫君别轻看自己,又让夫君作贱自己,矛盾啊,这似乎太难了啊!
从这儿以后,只要是好天气,陆离和凌雪雁每天都出去练剑。凌雪雁心思很单纯,执着于一件事之后,吃饭想着它,睡觉想着它,就再也生不起其它心思了。
陆离白天陪她练剑,晚上指点她练气,最后没什么可传的了,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连真气转化为法力的诀窍也传给她了。不过,凌雪雁并不知道,那是真气转化为法力的诀窍,她理解为是将真气进一步提炼升华。其实她理解的没错,真气转化为法力就是对真气的进一步提炼升华。
两人在床上打坐练功,往往一座就是一整晚。
一个月过去了,青莲真人师徒二人再也没有来叶氏山庄找麻烦。陆离认为,青莲真人正在到处找陆离,只是陆离藏在叶氏山庄,她找不到。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离开叶氏山庄,恢复自己原来的身份,让青莲真人找到他。
这天早上,陆离欲离开房间,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雪雁!”他觉得,马上就不做她的假丈夫了,再叫爱妻就不合适了,就改叫名字,“以后,我天天陪你一起用餐。”
这一个月,他这个丈夫从来没有陪她用过餐,但是今天以后,他丈夫的这个习惯就会改过来。所以,他得先说一下,圆滑过渡给真正的叶煦。说完就想往外走。
“不!夫君!”凌雪雁从床上站了起来,她虽有些奇怪夫君为何突然对自己改了称呼,但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些,她走向陆离,“我想明白了,你是对的!”
什么我是对的?我哪里对了?陆离一脸懵懂。
“夫君,你向道心坚,毅力非凡,是为妻我浅薄了。——但从今以后,为妻唯你马首是瞻,与你同心协力,共修仙道,将来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所以,我想了一个晚上,我已下定决心,从今日开始,我也与你一同辟谷,杜绝任何饮食。不管再苦再难,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不怕。”
别呀!你辟谷得找你丈夫商量,别跟我说啊!陆离心中暗觉不妙。噫!原来我辟谷,她一直都知道。
他回过身来,对着凌雪雁。此时,凌雪雁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雪雁,没想到你有如此道心,但,辟谷就不必了。”他觉得,叶煦不可能辟谷。如果凌雪雁辟谷了,叶煦照常吃饭,两个人又叉开了。
凌雪雁又踏前一步,“夫君,我知道你是疼惜我,但你想过没有,今日的疼惜,就是来日的狠绝!将来,你就绝情绝义地离我而去吗?”
陆离心道:我不是将来离你而去,而是现在就离你而去。
他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他和凌雪雁的最后一面了,以后,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再无相见的理由。不禁抬起手来,想抚摸她洁白细嫩的脸颊,手感一定很好吧!还从来没摸过呢!
可手抬到一半,记起来了,这是别人的老婆啊,不能随便摸!他尴尬地想把手放下,但是又觉得,抬起来什么都不做就放下,太不自然了。于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这是金元丹,在修炼界珍贵无比的金元凡。他用大量珍贵药材从谢长安那里换到了两粒,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就是想占小便宜的代价,想摸别人的老婆,结果没摸成,还搭上一粒金元丹。这次这一万两黄金赚的……亏了!
“这是金丹境提升修为的丹药,你吃了吧!”他有点不舍地递给凌雪雁。
凌雪雁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陆离,对丹药却连看都不看,接过来放到嘴里就咽了下去。
“啊!你这么信任我?连检查一下都不检查就直接吃了?”
“我还正想问夫君呢!你这么信任我,把叶家的绝学精要都传给了我,就不怕我传到凌家去?”
“那不是叶家绝学,那是我自己创造的。”
前半句,凌雪雁懂了,以为说的是另有高人传授夫君。但听完后半句,她又糊涂了:你是叶家人,你创造的绝学,当然就是叶家绝学了!为什么说不是叶家绝学呢?
她再想问,陆离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叶正的密室里。
“陆大侠,这黄金就不能少要点儿吗?咱们修道之人视金钱如粪土,再说,你也用不上啊!”
“咱们修道之人,最好是互不相欠因果,咱们现在是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干净利落。多要或者少要,都要留下因果纠缠,对你我双方都不好。再说,你也是修道之人,我才插手帮你,如果你是世俗之人,给我多少黄金,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师徒二人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应该不会,她们现在正在四处找我,我现在就是要马上出去,恢复陆离身份,让她们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