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林渊,是我小学四年级时。
在学校礼堂,他作为合唱团领唱,那天籁般的声音,让正在跟同学窃窃私语的我,忍不住抻着脖子张望。
少年的林渊,噪音清亮,整个人闪闪发光。
从此,在课间操场上,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也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从7岁就学声乐,已经拿下大大小小许多奖项。
我还在本市的春晚上,看到了他的表演。
对音乐本没多大兴趣的我,开始特别认真地学钢琴。
我不止一次幻想,他独唱,而我为他伴奏的样子。
也因为他,我开始盼望长大。
爸妈至今不解,从前为练钢琴又哭又闹的我,怎么一夜之间转了性。
并且许下了,将来要报考音乐学院的志向。
记得那是初二,学校举办第一届校园艺术节。
我终于获得与林渊同台演出的机会,他的男生独唱配上我的钢琴伴奏。
我不记得整个表演过程,只记得结束时,他牵着我的手,一起向观众鞠躬谢幕。
我整个人都是抖的,手心全是汗。
他却用温柔且坚定的声音说:“别紧张,你弹得很棒。”
那份稳妥、宽怀,令少年的我产生了深深的信任与依赖。
是的,因为林渊,我选择了走艺考这条路。
那年高考,我填了跟他相同的志愿。
最终,我俩双双考入音乐学院,他在声乐系,我在钢琴系。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这在外人看来是多么深的缘分。
但只有我知道,这缘分不是天注定,而是人为。
可是,林渊并不知情。
甚至我爸妈请他多多关照我时,他惊呼:“腾飞,咱俩好像从初中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有些小失望,我们明明小学就在一个学校好不好?
大学校园里的林渊是耀眼的。
不论成绩,还是舞台曝光率,以及颜值,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追他的人排成排,可他的拒绝也很直接:“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他不恋爱并不代表我就有机会。
大二暑假一起回家的火车上,我鼓足勇气将我的耳机塞进他的耳朵。
那里面放的不是歌,而是我的录音:“林渊,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四年级小学生。”
他的回答是:“嗯,谢谢,可是,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那一刻,我好想哭啊。
可我劝慰自己,能够做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很荣幸的事。
更何况,未来那么长,我还是有机会的。
大学毕业那年,很多文艺单位向林渊伸出橄榄枝。
但最终,他选择回家乡少年宫当音乐老师。
于是,原本打算考研的我,也去了少年宫找工作。
说来幸运,我去之前,刚好有一个钢琴老师辞职,我正好补了缺。
少年宫的工作相对清闲,每周六周日及寒暑假上课,其余时间也不坐班。
工作清闲,收入也相对微薄。
我以为,和林渊同在一个单位会是我的机会,然而,我又错了。
少年宫的工作量不大,但林渊却很忙碌。
他除了义务给城郊一所小学当编外老师,每周去上两节音乐课外,还帮这个学校筹建了一个合唱团。
我曾陪他一起挑选团员,林渊的标准令我咋舌。
组建合唱团,当然要挑形象好、性格外向且声音条件好的。
可他却相反,只挑那种性格内向自卑,先天条件不足的孩子。
为了这些音乐零基础的孩子,林渊几乎没有业余生活。
他除了本职工作外,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辅导这些孩子。
说是合唱团,却是每个孩子都要一对一地从零教起。
那是怎样一些五花八门的孩子啊。
让他们练发声,有人学驴叫。
林渊却能特别开心地说:“很好啊,你的声域很宽。”
有的孩子,上了好几节课,依然不肯张嘴。
林渊从不批评,而是鼓励:“音乐起来时,你的声音虽然没出来,但你的表情很到位,说明音乐进你心里了。”
几次围观他给这些孩子上课,我心头火起。
但林渊却一副乐在其中的陶醉感,我知道他脾气好,但我从不知道可以好到如此程度。
好到我都希望,自己也是他的学生。
少年宫的收入微薄,林渊的合唱团又是义务的。
为了买一架钢琴,以及给孩子们买演出服,林渊开始在酒吧做驻唱。
他本来就清瘦,工作之后,整个人越发单薄。
他虽不说,我也知道他过得很辛苦。
有一次,路过他的出租屋,我想顺便请他吃个饭。
正值盛夏高温,可他居然连空调都没开,整个人热得像水兔子。
临出门时,他把空调打开了。
我问他:“都要出门了,还开空调干吗?”
他说:“一会孩子们来上课,等吃完饭回来,屋里的温度就降下来了。”
也许,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对林渊有点死心了。
我汗流颊背地去找他,他没想到开空调,是因为孩子的到来,他提前给屋子降温。
在微小的细节里,我看到了在意与不在意之间的温差。
…………
PS:借用污白的人物名:林渊,致敬《全职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