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序指了指剩余的那两名刑警，说道：“小庄、小袁，你们两个就跟着张警官去走访调查，重点查近一个星期内返乡的年轻人。”
小袁和小庄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觉着他们两个办理重案要案的骨干刑警，凭什么要听从张昂这个连命案现场都没经历过的乡下小民警的指挥啊？
俩人面面相觑，小庄用手肘捅了捅小袁，用眼神示意他去说。
可是小袁哪里敢啊！
他们这位队长，说的好听叫气质儒雅，他们可是亲身体验过队长的笑里藏刀的。
于是，小袁被小庄一推，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步，他下意识的站了个军姿，一句简单的话却转了十八个弯，“好的，老大！”
小庄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小袁却回之以“不服气你来呀”的表情给他。
“你不愿意？”驰序眼神一横，声音很轻，却能顺利的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没有！”两个人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异口同声的否认。
安排完大体事宜之后，驰序则孤身去了菜市场，他在菜市场到处转悠，直到听到了一道甜美的声音在喊他。
是黄霖霖，她甜甜的笑着，脖子上的黄色丝巾各外引人注目，这让驰序又想起了那幅板画，以及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李嫣。
“老板娘，今天生意不错啊！”收回思绪，驰序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也朝她温柔一笑。
昨天他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差不多都疏散了，所以看到他的人并不多，认识他的也没几个，大家都只是把他当做是谁家来的俊俏郎。
他朝黄霖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着那筐鱼说：“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驰序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忧伤，他走进了黄霖霖的摊位，挨着她站着。
黄霖霖甜美一笑，问：“是女性朋友吗？”
驰序点点头，并不说话。
“她也杀鱼？”黄霖霖好奇。
驰序又摇头。
“那她……”黄霖霖迟疑了。
驰序说道：“她做鸡的。”
驰序的周身都被笼罩在阴影里，他个子很高，站在小小的鱼摊前，有一直顶天立地之感，黄霖霖觉得，她几乎都快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啊？”
“她对鸡很熟，刀法也很好，甚至比黄小姐下刀的速度更快。”驰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缓慢，他用余光观察着黄霖霖的表情。
驰序补充了一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跟老板娘一样的洒脱。”
看得出来，黄霖霖是个乐观开朗的人，这个点虽然人不多，但也总有那么零星几人来借买鱼的由头，多看她几眼。
她好像很爱笑，看见每一个人都是笑眯眯的，那种笑容就像是刻在她脸上的面具，好像她从来都不会感觉到累一样。
“老板娘，听说你摊子昨天发现了死人，这事是真的吗？”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在说话的功夫已经伸出手，慢吞吞的差点要摸到黄霖霖的指尖了。
黄霖霖的眼神一凛，她重重的举起刀，吓的男人急忙缩回了手。
黄霖霖拿刀的手松了松，刀背准确的落到了鱼头上，原本活蹦乱跳的鱼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脑袋都差点被拍扁了。
胖子咽了咽口水，他瞪大了眼睛，心有余悸。
他心想，幸好他的手缩回得够快，不然，刚才挨刀子的恐怕就是他这只不安分的手了。
黄霖霖笑眯眯的把刚杀好的鱼交到了胖子手里，胖子颤巍巍的接过，然后飞快逃走了，丝毫没有刚刚想要揩油时的勇气。
可能是昨天在她的鱼池里发现过尸块的原因，驰序断断续续的听人说，黄霖霖池子里的鱼都吃过人肉。
一些道听途说的人就傻傻的信了，一个个跑去了别的摊位买鱼，让原来寂静萧条的鱼摊又重新活了过来，而本该人来人往的黄霖霖这儿，除了几个对她锲而不舍的几个追求者外，几乎没有别人。
有些人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假装自己只是单纯来逛菜市场的，然后转身就朝另一个摊子走了去。
黄霖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她面上不显，让人猜不出情绪。
黄霖霖刚一回头，就刚好对上了驰序那张笑得如沐春风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可黄霖霖却觉得，他的笑很冷。
“老板娘，你这里每天要杀那么多鱼，要是卖不完的话，这些鱼要怎么处理啊？”驰序转身到处看了看，诱惑的问道：“不需要装进冰箱里吗？”
驰序说着又到处瞅了几眼，看到这个并不大的菜市场里的人来人往，更显得黄霖霖这里冷冷清清。
这一眼能望到头的菜市场，驰序借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很快就锁定了一家海鲜店，他的门口就放置着一台大冰柜。
顺着驰序的目光望去，黄霖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反问：“驰支队长今天来这儿找我，只怕不仅仅是打招呼这么简单吧？”
她居然知道他的身份？
驰序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黄霖霖，他自昨天来到小望村，除了张昂之外就没人清楚他的身份，昨天现场比较混乱，他也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就连宋爷爷和宋奶奶都只知道他是上头来的警察，姓驰，别的一无所知，他们也懒得问。
但是这个黄霖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透露出来太多有用的信息。
黄霖霖也意识到自己是说漏了嘴，立马闭了嘴，又杀起了鱼，她似是泄愤一般，手起刀落间，差点将整颗鱼头都生生剁下，这做法，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驰序皮笑肉不笑，他径直往那台冰柜走去，驰序身高腿长，又常年参加各种比赛，训练有素，很快就挤过人群，走到了冰柜前。
他长身玉立，又有一副好皮相，那一抹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挂在脸上，他轻声开口：“小姐，请问这里有猪肉吗？”
那位拿着蒲扇的胖老板娘，头一次被这么好看的男人温柔相称，一瞬间眼睛都直了。
“啊？有有有！”老板娘急忙放下蒲扇，站了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衣角，跨过那条碍眼的长条板凳就来到了驰序面前。
驰序注意到，后门有个开拖拉机拉货回来的男人，那是个典型的山里汉子，光着膀子，皮肤黝黑，从拉完货回来就开始忙碌着卸货，前前后后就只有他一个人。
应该就是这家店的店主。
老板娘自然也看到了这个人，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一脸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