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胸口碎石

陈潜来洛城的第二年,晚月日日去阿千买画的小摊位上找他,日日央求他教自己手语。阿千起初并不愿意,只是磨不过晚月这样的性子,终于废了一个月的时间,晚月背着陈潜,悄悄学会了手语。

“小哑巴,你在家吗?小哑巴!快回话!”晚月每每来找陈潜,都是这样呼喊他。陈潜起初听的一阵头痛,每每都要在心中想晚月是个不大聪明的,明明知道自己是哑的,还总是叫他回话。

很多年后陈潜才知道,在晚月的心中,她每每来找陈潜,都盼望着陈潜能在堂中应她一声。

晚月来时,陈潜正在学着做饭,只是厨艺不佳,饭没做好倒是自己被呛得喘不上来气。

“时元哥哥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做饭便是你最不擅长的事情,你就不要做了嘛。若是这世间的事都被你会了个便,其还有别人的活路?”

晚月边说着边扑灭了冒着的黑烟,顺便盛出来陈潜锅中那些黑乎乎的粥。

“刚好我还没有吃饭,真是不出我意料,我便知道时元哥哥要大展身手,才特意空着肚子来的。”喝了一口粥之后晚月略显痛苦的撇撇嘴,“时元哥哥,这次的粥,还是糊了一些,而且煮白粥,是不必放盐的。”

陈潜看着晚月痛苦的表情,同样喝了晚月盛出来的另一碗粥。喝完陈潜便觉得这时间没有比这更难喝的白粥了,但是不喝又不行,若是将这锅白粥倒了,晚月定气自己气的月余不理他。

喝罢了粥晚月又缠着陈潜弹琴给她听,这一年以来陈潜将他会的曲子都快弹遍了,终于让晚月喜欢上了新的曲子,《长相思》。陈潜着实想不明白,晚月这样的小姑娘,怎得如此喜欢这些悲春伤秋、爱而不得的曲子。

每每晚月在堂前听曲,都必得听的落几滴眼泪才算罢休。陈潜暗自比了手语,“你这么爱哭,以后不幸娶了你的男子,需得多小心才能不让你落泪啊。”

陈潜总不叫晚月手语,也总是以这种方式来回击晚月,他打量这晚月也看不明白,便肆无忌惮。

没成想今日晚月只回了句,“若是以后娶了我的男子还总让我落泪,我定是要离开他的。”

陈潜顿时笑不出来了,他心中满是震惊,晚月,你?

“是的了时元哥哥,我学了手语,这样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与我便好,虽说你写字好看,但我总看你写字也有厌烦的时候不是?”

“诶时元哥哥,你快看我做得对不对。”接着晚月用手语比了一句“时元,上元街会,和我一起去吧。”

陈潜看着晚月比的手语,心中满是欣喜,他从没想过晚月跟他用手语对话是这种感觉。陈潜想起初来洛城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晚月也是上元节。晚月在河边叫他小哑巴,要帮他写愿望,不小心掉进河里。

陈潜点点头,晚月欣喜的跳起来,“不许反悔哦时元哥哥!”

陈潜用手语比着,“绝不反悔。”

这一年晚月说是为了练手,先后给陈潜做了不好的衣服,有时如果有多余的不了,也会连带着做出来阿千的一件。上元街会这日,陈潜挑选了一件月白的素色长袍,自晚月说了陈潜穿月白好看,做的大多数衣服都是月白色,陈潜也爱穿。

“小哑巴,在家吗?快走啦,灯会都已经开始啦。快回话啊时元小哑巴。”陈潜从屋内走出来,晚月足足在原地愣了半刻钟。陈潜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他便站在原地等她。

终于晚月回过神来,“时元哥哥,这一年每每我与你做衣服都要感叹你又长高了,你看现在,你都高我一个头还多了。”说着晚月比比自己又比比陈潜。

“小晚月也长高了许多。”陈潜笑笑,比着手语。

“时元哥哥真好看啊,我做的衣服必须得是穿你身上才算得上不辜负了。今夜你随我出去,明日定又要有许多人来找我做衣衫了。”

陈潜今日不仅仅特意穿了月白色的长衫,更认认真真地梳了个当下流行的发髻,最难得的是还带了一根木簪。

上元街会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全洛城的人都会在这一日聚集到街上来。街上不止有各式各样的花灯,也有杂耍表演,更有猜灯谜、飞花令等,到了一定时间还会放烟火,人们都河岸边放花灯。上元街会可谓是洛城民众最热闹的节日了。

晚月一路带着陈潜在人群中穿梭,一会看看杂耍,一会缠着陈潜给他买糖人,又是看人胸口碎大石。

对于胸口碎大石,晚月表现得异常欣喜。“时元哥哥,这个这个!!好厉害啊!你会不会啊,你和阿千表演给我看好不好。”

陈潜又是一阵头疼,比着手语,晚月啊晚月,你非要了我的命吗?

晚月竟一阵惋惜,“啊?我还以为时元哥哥什么都会呢。”陈潜叹了一口气,又比道,“那你且等我练上个三五年,回头再街上表演,挣了银子给你买芙蓉糕吃。”自此晚月才算作罢,又继续为胸口碎大石的才艺叫着好。

真是好笑,若是父亲知道堂堂定远侯府小公子,居然想着在街上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定是又要觉得自己没出息,非把自己当成大石,碎在阿千胸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