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会操纵海浪的,不过才不会像故事里那样将海上的船只打翻。此外我还能控制风雨,这个把戏十分方便我在不想上体育课的时候可以待在教室。
又是该上体育课的时候,只是这回我终于放弃偷懒,没有给原本晴朗的天空召来一片乌云。
实在是因为连着一个月的体育课都莫名下雨,好久没抱着篮球拿着羽毛球球拍在操场上酣畅淋漓的男生女生们都烦躁的厉害,即使不相信有神明的存在也把雨神大人跟四海们骂了个遍。
我有些心虚。
希望他们没有听见这些孩子的抱怨,否则,我大概会被这些个长辈口头教育好一阵子。
没错,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海妖,但我还是认得这些神明的,而且还挺熟。只是还没熟到让他们背锅他们也不会生气的地步。
再过不久就是国庆节的文艺汇演了,同学们的兴致都很高昂,再加上今天的体育课终于放晴,同学们也难得的没有在神明大人们的背后说他们的坏话。
体育老师也高兴,让同学们在操场上集合完毕,做完一套准备动作加一套广播体操后就宣布解散,让同学们自由活动了。
除了要参加合唱的人要留下排练以外,其他同学一哄而散,飞快的跑去体育室借体育器材。
一个个欢天喜地,朝气蓬勃。
合唱的同学们兴致勃勃的排练着。九月的天气对我来说依旧有些炎热,在这晴朗干燥的天气里,我无法理解同学们的欢悦。
我只感到十分疲惫。
这当然不是我身体娇贵,只是假期避暑回了海里,现在上岸得要重新适应。
我们站在树荫排练,等同于凑数的我满脸倦意的对着口型。
尽管是这样,我身上的衬衫还是被汗水浸透。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远没有在水里舒服。
“西伦,你的脸色好难看!”文艺委员很担心,“不会是中暑了吧?”
从上个学期的接触来看,文艺委员是个十分温柔且热心的女孩。
“全队就她最麻烦。”
“她是公主吗?这种天气都受不了?”
“教室还有霍香正气液,我去拿!”
“你先回教室休息吧,或者去医务室看看。”
……
我,最后是坐在教室里同巫伯德聊天了。
毕竟是难得的体育课放晴,教室里一个偷懒的人都没剩下。只有我这个海妖以及巫伯德这只漂亮的幽灵。
我回到我的座位,教室里侧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操纵清风为我降温。
别班的上课声以及操场上的吵闹声掩不住只有我的这间教室的安静,我能听到我喝水时吞咽的“咕咚”声与打开零食包装的“嘶啦”声。
咀嚼薯片的我与巫伯德同坐。
巫伯德不常坐在我擦干净的我同桌的桌椅的原因是,他总爱飞到我座位边的窗台上,随意洒脱,大马金刀的背靠着窗棱坐下,一条腿弓着,一条腿弯曲垂在窗边下方的墙上。
窗外的风景是蓝天白云,偶尔有小鸟飞过。我的思绪也同那飞过的小鸟一样舞动翅膀,不知不觉间,到了远方——蔚蓝色的海洋,我的家。
“我想听你唱歌。”
看着窗外发呆的巫伯德平静的说,他没有看我,只等着我的回应。
这正是我所想的,我也想要唱歌。
这时的氛围正适合来一曲舒缓的歌曲,恰好,我会。
我的嗓子只需要在心里默念一段咒语就能好了。我如此做完,只觉得之前喉咙所受的一切痛苦全都消失不见,化作虚无,飘渺如梦。
这是首没有名字的歌,词意也唯有我跟鱼儿们能懂。
我轻吟着,曲调如微风一样清雅,淡淡的,飘入人耳,抚动人心。
但这只是整首歌的一小部分。
它很长,长的可以唱上一整天,我每一句都记得,每个字都记得,每时每刻都不会忘。
它能像海水一样既轻缓柔雅又汹涌澎湃,这取决于我,取决于我愿意如何去唱它。
巫伯德喜欢这首歌,因为这是他听不懂的语言,美丽又神秘。
他喜欢神秘的东西。
我也乐意保持神秘,不刻意解释歌词的意思。
——
“下课了,你不去吃饭吗?”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少年打断了我的歌声,“没听到下课铃声还没听到别班干饭的脚步声吗?”
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算不上干净的篮球,大步流星的走到教室中间的一张课桌边,弯腰从抽屉里摸出一张饭卡。
没有任何异常。
“我有吃的。”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真心不想有旁的人听见我唱歌。
以至于连沙哑都忘记伪装。
“哦。”少年放下篮球,头也不回的走了。
应该是没有听见吧,同学们离开教室的声音并不浅,他应该是听不见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巫伯德道了句:“抱歉。”
“我也没注意到他。”巫伯德温润如玉的安抚我说,动听的嗓音美妙的在滚烫的心间荡起涟漪。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同学们下课铃声一响就冲往了食堂,有的甚至还没下课就借助在操场上自由活动的先机早早去了。
别班动身去食堂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忘拿东西的同学匆匆赶回教室又匆匆离去。
这回我安静下来,因为太过无聊,索性在巫伯德的陪伴下伏在桌上,午睡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距离上课仅仅只剩下十分钟。我注意到我旁边原本空着的桌面摆上了两堆教材,桌下的椅子旁边,还放着一个不是很干净的篮球。
我下意识向前排跟教室中间看了看,除了教室中间多出一张没有摆放书籍的空桌之外,还有个娃娃脸的女孩正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你好,新同桌。”
我回眸看向走近的少年,忽然明白了那女孩瞪我的原因。
这是那女孩的同桌,她大概是误会我抢走了他。
“这儿有人了。”我沙哑着嗓子,收回视线盯着我书桌旁原本空无一物的桌椅,有些不满。
“我知道,是我。”少年说话的语气在我听来有些自负。
他弯腰摸了摸桌下的椅子,上面是我为巫伯德擦拭过的,自然十分干净。
“不,不是。”我摇头否定,无奈不能告诉他这是巫伯德的位置,否则,他大概会将我当成是疯子。
我抱歉地转头看向一边漂浮着的巫伯德,心里有些难过。
“我知道这有些霸道,可我不想解释什么。总之,你为什么要坐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