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遇赵玉兰

中午留在学校怕同学良莠不齐便只能回家吃午饭了,怎么回家呢?

一种办法是开车接送,从家到校不远不近4公里令人万分纠结——道路拥堵且停车难。最关键车不能无人驾驶呀,得要有人开呀。

另一种办法便是在附近租房陪读,差不多也是万分纠结,一则未必能就近租到房,或价高,或太远;二因群里有人不断组织家长去上访——不去新校区上学,我无法确定在什么地方租房陪读。

之于乘公交车,我想过,但被毫不费力的否定了。

步行是不错的办法,还能锻炼身体,缺点耗时。我想带儿子实测几趟,若暑假能多走几趟,养成习惯就不觉得远了。

2018年8月6日晚,一家三口出门散步。出小区大门后,老婆不愿去新校区,恰遇赵德珩妈妈也在散步,俩人便结伴而行。

儿子还真给力,脚下生风,有说有笑。35分钟后,他满头大汗说:“下午在医院看肚子疼时医生讲我不能剧烈运动。”

我说:“那我们走慢点。”

他又发牢骚:“现在去干什么呀!”

我说:“可以稍慢点,但不要停,坚持一下,快到了!”

又走5分钟,儿子烦躁不已,脚踢电线杆,手捂肚子喊疼,又说要喝水。

我说:“可以再慢点,转过这个弯就到了,到学校门口超市买水喝。”

又走5分钟,终于到了灯火通明正加紧施工兴建的新校区,休息时儿子仍牢骚不断。

我兑现承诺带他进超市买水,让他随便挑,他没选饮料选了一元一瓶的矿泉水。回家路上,他肚子也不疼了,连蹦带跳也能剧烈运动了,又有说有笑了。

我和儿子回到小区门口时,正好遇到老婆也散步归来。

儿子对妈妈说:“累死了!”

他妈妈说:“谁让你跟他去呢。”

我说:“其实,顶不住的是心理而不是体能。闪烁的霓虹,无尽的道路,令他心生恐慌。实测步行去学校大约45分钟,当真不近呀!”

2018年8月8日上午,大妹打电话问:“回老家摆几桌升学酒,专为不太方便出门的老一辈们,行不行?”

我笑道:“当然行啦。”

大妹说:“不准备收他们人情了。”

我说:“就请他们吃顿饭,不收人情也可以,像大姑妈、三舅等大热天出门确实不方便,他们基本也没收入了。”

大妹又说起陈武文老领导又一次希望能调他去上海工作,还为此向集团相关领导提了,相关领导也约谈了他。何去何从,他正在为此纠结。

大妹还说小妹被调到龙江省北方城市去了,要工作三年才能回来,而佳颖开学上高三,关键的一年。公司限她下周一去新岗位报道,她正进退两难中。

儿子上初中离家远,正愁将耗一个人接送照看,兄妹三家都面临变化,于是我说:“你们晚上都来我家聚聚,正好聊聊吧。”

大妹坚持邀我们去她家聚,最后我说:“那好,你就在家里做几个菜吧!”

晚上,我携妻带子赶到大妹家,见是妈开门便问:“妈你们早到啦!”大妹抢先说:“上午给毓兰打电话时,她正从秋池接大大妈回家,准备明天带他俩去体检,听我请她吃晚饭干脆把大大妈和佳颖直接送我家来了。”

大妹厨艺的确不错,烧十几个菜摆满餐桌,至亲相聚,其乐融融。

席间,陈武文说准备答复老领导去上海,现在职位虽是总编,但原一把手出事被调走后,现在新调来的一把手一起带过来两位副总,关系有点微妙。集团里比较器重他的分管领导正调往发行社。上海老领导希望他过去带起个业务班子,那边没有总编。

大家也都认为是个机会,正平上大学了,陈武文也方便出去了。

小妹说她的工作调动属保险行业常规操作,事实上前几年就准备调她去了,已经拖延好几年了,这次必须服从调动去赴任了。至于,三年后回来让她进省总公司的许诺,姑且听听,先放一边。

小妹不去赴任就得辞职,我表态——若陈武文接佳颖来不及可通知我去帮忙。

得空,我问小妹:“正慧分班的事打听如何了?”

小妹说:“找人问了,66中西校今年设5个重点班,校长不带班了,分班不考试。”

我说:“若能说上话,就请分到男班主任的重点班,需要用钱跟我说一声。”

小妹说:“好。”

我说:“我们和赵玉兰的关系正所谓‘半生不熟’,她班作为没办法时的备选,甚至要避开她的课。”

陈武文笑道:“你真是‘患得患失’呀!”。

我笑笑算是默认,暗忖也许“得陇望蜀”更贴切,谁又不是呢?

贪乃人之本性,亦是痛苦之源泉。

2018年8月13日傍晚,我再带儿子步行去新校区,锻炼身体之余,让他熟悉新校周边环境。这次他心情不错,一路有说有笑,似乎一下子长大许多。

新校围墙外、大门口有几拨人,应该是新生家长,对校园里的工地指指点点,工人们在工地上挥汗如雨。

我对儿子说:“这就是你们的学校耶。”

他说:“啊,真倒霉,这么破呀!还不如上闻山中学呢。”

我知他故意,便也故意说:“你同学不是说你上闻山中学屈才吗?”

他说:“哪知今年是这样呀!”

离开新校往家走,刚过第二个路口巧遇赵玉兰,她正和一个背着大双肩包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等小伙子离开,我上前向她招呼道:“玉兰姐,这么巧呀!”并伸出右手。

她一惊,立即哈哈大笑,握住我的手说:“你好老弟!”

靠近握手,我才真切感到赵玉兰够矮,看来李青山拍照技术不错,也才得以看清她满是雀斑的脸,以及近视眼镜后一双虽小却很亮的眼睛。

我指着小伙子背影问:“你学生呀?”

她摇摇头说:“不是,问路的。”

我笑道:“看你们指点城市,相谈甚欢,还以为是你学生呢。”

她转身看看正慧,笑道:“乖乖,你家儿子暑假上化肥啦,长这么好,太帅了!”

正慧腼腆的向她打招呼:“阿姨好!”

我笑道:“长势着实喜人,不过没上化肥,上的是农家有机肥。”

她又哈哈大笑,然后说:“过两天请你们兄妹几个吃饭。”

我连忙表态:“应该我请你和李哥。”

她话锋一转说:“周末要喝你大妹家陆正平升学酒吧。”

我笑道:“是哦,那就让她先请吧。”

她说:“20号以后就有空了。”

我说:“好,20号以后再请你。”

她说:“现在还不行,要去挣点小钱。”

我笑:“好的,明白了。”

她说:“我要去挣小钱了,再见!”

我说:“好的,再见!”

我望着赵玉兰的背影,不长的马尾辫甩来荡去似半截残舵,蓝碎花半长裙下两条粗壮短腿像两截灰色的桨,三划两划,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我转身向西带着儿子往家走去,我知道她所谓“挣点小钱”便是给学生补课。

我们心照不宣,非常默契,都没提正慧上学与分班。我不想儿子分到她班,甚至担心她先提起。不过,若她真提分班的事,说明还念旧情,我可能据此改变初衷,就冲着她这点良心,顺势求她道:“如有可能,请玉兰姐帮忙将你小侄要到你班里,需要疏通什么关系请指点一二。”

“贾杰呀,不怪关老师总说你是‘贾夫子’、‘贾书生’,想多啦!”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自嘲。

一路上,我在心里反反复复修订对赵玉兰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