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看着神色紧张的望舒,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望舒此时已经急了,他转身在伤员中查找杜若。南谨压在喉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你别找了,他不在这里。”
望舒的手僵住了,他木然地回头,喃喃地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别找了?他不在这里,那他在哪里?”
南谨眼含泪水,看着望舒没有说话。望舒急了,跑到南谨身前,用力地扶着他的手臂说:“你说话呀!”南谨依旧没有回答。望舒喃喃自语道:“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杜若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一定是,一定是晚些时候才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望舒满怀希望地看着南谨,想让南谨点头。南谨忍不住别过头,声音哽咽地说:“望舒,你去问南冥吧。他已经知道了。”
望舒看着这样的南谨,心中已经了然,但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后退几步说:“好,你不说,我去问他。”说完便飞身离开。
林婉仪此时已明白了,她上前不顾男女之别,握住了南谨的手,南谨的眼泪悄声落下,他轻声说:“杜若,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他成熟稳住,是博安师傅最倚重的人,我没想到,没想到他竟先我们而去……,都是我的错,是我安排不周,才让他以身犯险……。”
林婉仪用力握着他的手说:“南谨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能想到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你不要把责任都自己揽下来。”
南谨看着林婉仪担忧的目光,收拾好情绪说:“我没事,你先在这里照看伤员,记住不要累着了。我先去安排其他事,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来做。”说完他点点头便离开了。林婉仪看着南谨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疼,这个男人总是独自默默承受太多,其实说起来他也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早已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脆弱,更多是坚韧的隐忍。
当望舒闯进南冥的静修之地时,南冥早已坐在这里等他多时了。以南冥对望舒的了解,他猜到不待早晨,望舒就会发现异样来找他。
果然,望舒冲进木屋不待看清屋内的情况就急急地开口道:“南冥,杜若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黑暗中望舒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南冥低头沉默着,望舒急了,来到南冥身前说:“南冥,你倒是说话呀!”
南冥将手中的情报递给望舒,低沉地说:“你自己看吧。”
望舒盯着那页纸,迟迟不动,他的身体仿佛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他努力看向南冥,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希望。南冥眼眸低垂,深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片暗影。望舒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拿起情报看了起来。
一份情报,望舒足足看了一刻钟,里面的文字仿佛滚烫一般,他抖了半天才发生声音,“他是负责人,有那么多护卫,怎么会,怎么会……。”
“这次是冲着博安师傅去的,我们内部可能有内奸。”南冥拿过情报,一边用功法化掉一边说道。
“我就说让我去执行这护送任务,杜若他是心思细腻,但他武力不行啊,不像我,自小就是皮糙肉厚的,抗打……。”望舒哽咽着说。
“这次魂族派了一个九阶的顶尖高手。”南冥轻声说。
“九阶?!”望舒猛地抬头看向南冥。南冥点点头。
“怎么可能?!他们的实力什么时候如此厉害了,九阶强者说出就出。”
南冥皱着眉说:“所以我们的形势不容乐观,而且据情报,魂族还同时偷袭了仙宗,里面也有九阶高手。”
望舒吃惊地看着南冥,南冥扶着望舒的肩说:“杜若的死,我也一样难受,但是望舒,这形势没给我们多少悲伤的时间。如果我们没有突破,未来的命运怕是……更加悲惨。”
望舒握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也毫无感觉,他看向南冥,以往的调皮和玩世不恭统统退去,眼睛内的暗潮汹涌最终化为四个字“我知道了”。
“近日,我准备冲击九阶了。”南冥的声音刚落下,望舒就急急地说:“不可以,南冥你不可以,你将来是最有希望问鼎仙位的人,不可以仓促冲击九阶,如果根基不稳,你将永远不能达到那个高度。还是我来吧,我来试试。”
南冥摇摇头说:“你的功法离冲击九阶还差些火候,不要冒险。放心我自有分寸,既然我敢做,就算还有些把握。”
望舒别过头,“南冥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后悔自己的任性和不上进,但凡我上进一点,博安师傅也不会不带我。如果他带着我,说不定这次杜若就不会死。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就是到现在,我还要你和南谨照顾我。”
“这跟你没关系,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望舒,战争要提前了。”南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浓郁的黑色如迷雾一般渐渐流入屋内,仿佛要将一切吞噬一般。
仙宗,顾行言同样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情报,仙宗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难守易攻,损失相对于魔域更大一些。他静静地在月光中站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来到了顾圣哲的寝宫。顾圣哲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指指身前的椅子示意顾行言坐下。
“父亲,我准备突破九阶了。”顾行言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神色间更沉稳了些。
顾圣哲叹了一口气说:“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顾行言轻声说。
顾圣哲皱着眉道:“太少了,再等等吧。”
顾行言摇头道:“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对自己的行为毫无顾忌了。况且就算再给我些时间,把握也未必会更多。”
“那道心结,你还过不了吗?”顾圣哲沉着脸问。
顾行言将眼睛看向门外,没有说话。
“阿言,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能预料之后的情况,只能依据现有的信息做出判断。只要我们在当时,依据那些信息做出一个相对安全的判断就算是无愧于心了。记住一切以大局出发。”顾圣哲语重心长地说。
顾行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说完他向父亲行礼后离开。
顾圣哲看着顾行言的背影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感到自从慕水南跳崖后,顾行言离他越来越远了,有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又有那么一个母亲,更不可能向她吐露心声。林安那个家伙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让林婉仪去了魔域,以此来逃避婚约。哼!我顾圣哲的儿子什么时候能任他挑选了!要不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绝饶不了他。
顾行言离开父亲的寝宫,独自走出仙宗,一路上他屏退手下,慢慢重走当年慕水南走过的路。那个时候水南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如今他在这寒夜里,走过她走过的路,似乎更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他一路越过西台山森林来到了坠仙崖。
妖王烈闻收到消息,没有阻拦,只是通知了南冥。南冥接到传迅沉默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看来顾行言也要准备突破了。”
顾行言站在悬崖边,看着幽深无边的崖下,心中无限悲凉,水南她是对我有多绝望,才会宁可跳下去,也不跟我回仙宗。对于她来说,我竟比这深渊还可怕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她避我如洪水猛兽一般。他站在这里很久,回答他的只有肆虐的罡风。
密地王曦颜,此刻她的内心纠结挣扎,她没想到昔日的同窗马上要兵戎相见,而且外界盛传密地与魂族勾结制造失魂者,虽然这消息被及时封锁,馆长也解释这些只是仙宗和魔域挑起战争的借口,可她还是隐隐觉得密地不像馆长说的那样无辜。这些辛秘的想法,她只敢在心底深埋,不敢与任何人提起。王平和张泽师傅似乎也对此事颇有微词,但如今后山依旧封着且有重兵把守,纵有疑惑也无从查证。现在的密地隐隐同现分裂之势,赵潇、韩宇和李杜站在了馆长一边,很多时候王平和张泽都被排除在外。
王曦颜的天赋在后一辈中算不上顶尖,她与顾行言、南冥、孤日等人有些差距,就是孤月也比她强上一些。现在眼看着战争临近,她也不得不开始准备晋阶事宜。
魂族,孤月拦住孤日问道:“哥哥,外界的传言可是真的?”
孤日看着孤月默不作声,孤月颓然地松开手,她知道孤日不愿意骗她,他不说话,就是真的了。
孤月声音有些低沉地说:“哥哥,我们究竟在做什么?真的要以天下为敌吗?”
孤日怜惜地看着孤月说:“阿月,这话万不可让父亲听到。他不愿告诉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
孤月苦笑着说:“怕我胡思乱想?只怕是防着我吧。”
“孤月,不可无礼!”孤日严厉地说道。
孤月目光灼灼地盯着孤日说:“哥哥,那你告诉我,我们究竟在干什么?那些人都是从哪里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