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静下心来,一边小心不让赵潇发现自己对木偶人战法的熟悉,一边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躲避着木偶人,必竟对方比自己高出一阶,当真对碰起来必定是自己吃亏。他只好发挥自己在空间和速度方面的优势,一次又一次地引木偶人出来,伺机去取红灯笼,不过在赵潇的操控下,木偶人很是机警,也并不恋战,时刻保持在红灯笼周围。
赵潇心中也不平静,这届学生太强大了,而且各有千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功法上有独到的见解。顾行言延续仙宗的传统,研究的是大道,在秩序法则上压制木偶人,而后利用机会取得灯笼。南冥则不管木偶人如何,只发挥自身强大的攻击力和速度优势,所以才会比顾行言更快地完成考核。孤日对魂族功法的研究很深,他居然能扰乱我与木偶人之间的联系;孤月的傀儡操控技法在年轻一辈中绝对顶尖,她利用自己的傀儡消耗木偶人的能量,从而完成考核。这么看来竟然是密地的继承人王曦颜最弱了,她从小在密地长大,虽然书读百家,如今看来,却是杂而不精了。就是眼前这个顾远,在空间和速度上的理解也是远超其他人,他这个速度竟比南冥还快上一线,看来他通过考核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了。
此时顾远再次引木偶人出来,他让法器乌啼攻向木偶人,同时掷出飞星,脚尖一点,借着木偶人法器的力量朝灯笼飞身而去。赵潇一愣,这个距离不可能拿到灯笼,恍神间却看到顾远竟利用飞星作为支力点,飘然来到灯笼下方,顺利取到灯笼。木偶人反身阻拦,却被乌啼发出的寒冰技能阻了一阻,虽然仅仅一瞬间便挣脱,但以顾远的速度足够他返回到红线外了。
好技策,原来顾远的法器能够释放寒气,但他之前一直隐而不用,让我对此放松警惕,关键时刻,阻上的这一瞬就足以让他通过考核了。顾远之前一直在观察计算着距离,看来他前面所有的试探就是为了这一击了。这个少年不仅聪明而且耐心、冷静,又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啊,看来我们密地也要加紧努力了。
王平看着走出的顾远,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第二关考核的成绩:南冥第一、顾行言第二、孤日第三、顾远第四、孤月第五、王曦颜第六。王曦颜这个从小在密地长大的孩子,居然是最后一名。王曦颜也觉得这个成绩不理想,她神色有些暗淡。王平拍了拍王曦颜道:“好了,第二关的考核到此就全部结束了,请大家稍作休整,我们准备第三关的考核。”
众人跟着王平来到第三关的考核场地,这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树林,他介绍说:“负责此关的是李杜和张泽,我与韩宇、赵潇协助。你们六人从这里依次进入,这一关是幻境考核,我们不求你们突破幻境,只是看看你们修炼心境的程度。记住不要逞强,如果遇到难题解不开,可以捏碎令牌,我们自然会终止考核。”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放心地叮嘱道:“此项考核凶险,请你们务必不要强求。从这里进入后每个人遇到的幻境因你们个人的情况而定,我们并不能把握,所以如有危险,一定要及时捏碎令牌。”
顾行言等人行礼道谢后,便按照第二关考核的顺序依次走入了森林。顾远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的前面是王曦颜,说来这森林确实古怪,明明他看着王曦颜离他并不远,可一进森林便马上失去了她的踪影。他小心地在森林中探查,这里的雾有问题,到了这里六感都不敏感了。他尽量保持让自己在空旷一些的地方,在坠仙崖的生活让他明白森林里的树木或植物亦是危险的。他努力想判断出来是哪种东西制造出来的至幻物,好离这些东西远一些,可因为这森林太过复杂,又这么多年做为幻境考场,实在是难以判断。看来靠分辨至幻物离开森林的想法是不现实的,只能眼看着自己产生幻境了。
顾远想到此,干脆在原地等待,以保持体力。突然轻微的草动声让他汗毛倒立,他暗骂一声,不是吧,真是能看透内心不成,居然是蛇!他们怎么知道我怕蛇。此时虫鸣声都没有了,嗤嗤的滑动声听到顾远耳中竟像是山崩海啸的声音。他的汗水延着脸颊流下,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迅速地奔跑起来。
“就说老大你是怕蛇,还不承认。之前在蛇谷,你就差点露馅,这次被我抓了个现形吧?”熟悉的声音响起,顾远回头看见一只半人高的大狗,背部的皮毛黑的油光发亮,腹部则是有些灰白的毛发。他捂住嘴差点哭了出来:“大黑,大黑,你怎么在这里。”
大黑摇着尾巴说:“老大,不是吧。才这么短的时间没见,就想我想成这样。”说着它就要跑过来。
“你站住。”顾远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仔细地看着它。顾远心里很清楚,大黑已经死了,这个大黑只不过是幻境而已,可是他实在是太想念它了,即使是幻境,他也想多看看它。
大黑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说:“老大,你不是傻了吧。怎么还哭了。”
这一瞬间失去大黑的痛苦汹涌而来,比初时还痛。他一手捂着生疼的胸口,一边贪恋地看着大黑,却不敢让它靠近,因为他知道它是假的。他的大黑只认慕水南为老大,而她现在变成了顾远,大黑从没有见过顾远,不可能一下就认出她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想象罢了。可即使知道这是幻境,因为太过想念也不想打破它,这就是密地幻境的高明之处吧。此时顾远蹲下身子,拼命掩饰悲伤,他担心被人看出他就是慕水南,可是越掩饰越痛苦,泪水如雨滴般落在草叶上,延着叶子边沿滑落至土地上。
“水南,你没事儿吧?”顾远抬起头看到嬷嬷站在她身前,担忧地望着她。
“嬷嬷,您怎么在这里?”她诧异地看着她。
嬷嬷说:“我不放心你,所以就一直在周围想办法来看看你。”
顾远摇摇头说:“我没事,您不要过来。”
嬷嬷说:“好好,我不过来,你现在是顾远,我们得小心不被别人发现。这次我着急来找你,也是给你一个惊喜。你看,我找到谁了。”说着她转身指了指森林暗处。此时雾气中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乌黑的头发,含笑的凤眼,洒脱不羁的气质……。
“父亲!”顾远叫了出声,这一声父亲在他梦里徘徊无数次,却一直无缘叫出口,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他对着这个陌生的男子脱口而出。虽然素未谋面,但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这是父亲。
“这就是慕水南吗?我的女儿?这是吃了我留下的药吗?”好听的男声响起。
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是的,这就是水南,你的女儿。”
男子专注地看着顾远,眼中满是慈爱。
“父亲,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母亲很想你,我也很想你。”顾远心中还有一丝清明,知道这是幻境,可他实在太想念父亲了,所以还是问出了口。
慕远说:“对不起,这些年你们受苦了。其实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只是你看不到我。当年的大战让我灵魂受损,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才慢慢恢复过来一些。即使是现在,我也只能借着幻境出来见你一面。”
顾远将信将疑地看着慕远,嬷嬷笑道:“水南,不必怀疑,这是真的。此次我跟着你出来主要是有两个任务,一个是送你到密地参加选拔学习,另一个就是想办法让你父亲恢复一些。你父亲现在灵魂还虚弱着,本来我不打算让他来见你的,可他非要来看看你。”
慕远看着顾远说:“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么多年没见,就是看看我的女儿长成什么样子了。如今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顾远哽咽着叫了一声父亲,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慕远想靠近,抬起脚却又收了回来,说:“别哭,宝贝儿别哭啊。如今我不是回来了嘛,以后有父亲照顾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顾远强忍住扑上去的冲动问道:“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们都告诉我你死了?”
慕远愣了一愣,说道:“当年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那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承受的,等你足够强大,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顾远哭着摇头,此刻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理智,“你不是。你只是幻境,你只知道我知道的,却不会说出我不知道的事情。”
嬷嬷还要再说什么,慕远却拦住了嬷嬷说:“水南,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记住爸爸爱你,就够了。在你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个小女孩儿就好了,我可以带着她摘这世上最漂亮的花朵,陪她看最美的星星,带她走遍山川大河,看尽世间的美景,得到世上最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