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三十年前一战

赵钱孙从徐长老手中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只一眼，生性跳脱如他也变得沉寂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将信看完，交回徐长老手中。

“赵钱孙先生，这信中所写之事是否不假？”徐长老凝重问道。

赵钱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变得很是慌张。

“我不记得了...”

谭婆关切地站了起来。

“师兄，当年雁门关乱石谷一战你是亲身参与的，怎么会不记得了？当时的情况如何，你跟大伙儿说说。”

赵钱孙本就为信中所书影响了心神，这会谭婆又提及他心中不愿回想的往事，顿时变得更加惊慌失措。

“雁...雁门关外，乱石谷前，我...我...先走一步。”

赵钱孙呢喃几句，便一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

“赵钱孙，事隔多年，你怎么还要逃跑啊？”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一名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乔峰上前一步，口中言称“智光大师”。

“阿弥陀佛！”

智光单掌竖立，对着乔峰喧了一声佛号。

这时候，徐长老开口道：

“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然这等清健，今日佛驾光临，实乃丐帮之幸。”

智光口中连连谦虚。

正欲离开的赵钱孙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呼出声：

“雁门关乱石谷大战智光和尚也有份，让他说吧。”

说完，便龟缩道一旁，再不愿开口。

听闻智光也是信中事件的参与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过去。

智光不禁长叹一声。

“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啊！”

说着，闭目口呼“阿弥陀佛”，似乎在为当年之事忏悔。

片刻后，智光重新开口。

“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何必旧事重提呀。”

“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有一份书信涉及此事。”

徐长老走上前，将那封不知是何人所书的信交给了智光。

智光接过，面色如常看了起来。

看完，又平静地将信交回给徐长老。

“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提也罢，依老衲之见，将此信销毁就罢了。”

徐长老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将信拿在手中。

“本帮副帮主惨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不仅沉冤不雪，本帮还有土崩瓦解之危呀，还请智光大师原原本本道来，也好让大家有个判断。”

见徐长老这么说，智光似乎被说动了。

他再次喧了一声佛号，开口道：

“也罢，当年老衲做错了事，也不必隐瞒，照实说来便是。”

谁知，听到这话，赵钱孙却有不同意见。

“智光和尚，我们也算是为国为民呐，怎么能说是做错了事呢？”

“错便是错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智光摇了摇头。

“三十年前，中原豪杰得到一个讯息，说是辽国有一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要将少林寺珍藏了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

“这契丹武士野心可不小啊，若是真让他们夺了去，军中人人习武，那咱们大宋恐怕就不是他们的敌手了。”

乔峰闻言，颇有感慨。

契丹人本就剽悍，真要是再学会了少林武功，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那时候，大宋就真的危险了。

“正是如此。”

智光点点头。

“我们料想此事事关重大，听说这批契丹武士要途经雁门关，于是就各自兼程赶往雁门关，要在那儿迎击他们，即使不能尽数将他们歼灭，也至少能破坏他们的阴谋。”

说着，智光突然反问乔峰。

“乔帮主，倘若你得知此事，便如何呀？”

乔峰想也不想，铿锵有力道：

“自当率领本帮众弟兄星夜拦阻。”

智光颔首，继续问道：

“那依乔帮主看来，我们那次伏击辽人之举，是对是错？”

“自然不错。”

乔峰一拱手。

“诸位前辈侠义之举，令乔峰佩服，若是乔峰能早生三十年，定当陪同诸位一同前去。”

听到这话，智光笑着点点头。

然而，萧叶却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心底直呼智光真是奸诈。

乔峰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雁门关一战，自己母亲被杀，父亲跳崖。

若是得知这些事，岂会再这么说。

“嘶...大哥，你暂且忍忍，待你和阿朱好上之后，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萧叶暗中想到。

另一边。

智光缓缓说出了当年发生的事。

然而，在说到那批契丹武士不堪一击，顷刻间就被他们所杀的时候，智光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我们本以为成功将所有辽人消灭，不想突然又钻出一对辽人夫妇。”

“那辽人武力惊人，抓住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后，将其余人等残杀殆尽，我以为他本会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等尽数杀掉，可没想到，他居然拿起一把钢刀，在石壁上刻了许多契丹文，而后竟然抱起被杀的妻儿跳崖自尽了。”

说到这里，智光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跳下悬崖后，竟又把孩子抛了上来。”

听到这话，段誉突然疑惑道：

“那孩子不是死了吗？”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到。”

智光叹了口气。

“后来才明白，原来那辽人的夫人被杀后，孩子摔在地上，只是闭了气而已，那辽人悲痛之余，以为妻儿俱丧，于是抱着他们跳崖自尽，那孩子一经震荡，醒了过来，啼哭出声，辽人不忍心孩子与他一同葬身谷底，便将孩子抛了上来，刚巧就抛在汪帮主怀中，如此机智，如此武功，着实令人生畏啊。”

“我眼见众兄弟惨死，本想将这孩子扔在荒野自生自灭，可那孩子偏偏这时嚎啕大哭，我见那孩子小脸涨得通红，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一时心软，下不了这个毒手啊。”

这时，有人叫道：

“那辽人杀我同胞，如此心狠手辣，他杀得，我们为什么杀不得。”

这话瞬间赢得了其他人的认同。

“对啊，他们杀得，我们为什么杀不得。”

“那后来呢？”

乔峰抬手，止住众人，追问道。

智光大师一脸怅然，道：

“我担心契丹的后援会随时赶到，抱着婴儿回到雁门关，那带头大哥和汪帮主记挂着契丹武士要偷袭少林寺的事，立马又赶回雁门关查看，这一查看发现殉难的兄弟遗体少了一具，以为是混战中掉入谷底，又见石壁上的契丹文字，想来颇有深意，于是便将其拓印下来，找人译成汉文，可没曾想，刻字的意思竟然与我等想得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