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面浮尸02 后悔?

半晌,夏离问了一声,“今日可还怕?”

夏末看向老仵作,“好些了。”

夏离叹气,看向夏末,“你可后悔?”

夏末摇头。

夏末看向尸首,语气依旧平淡,但透着感激,“多谢父执救我。”

夏离看了一眼夏末,“往后莫要多想,我只是侥幸下救了你,如今你又是这般,若有一日败露了,你又如何是好。”

夏末看向暗房的小窗,“到时再说吧。”

下午二人又仔细检查了早上带回家的尸首,见告示已贴出去了,至今无人认领。

看时辰也到时辰散班时间了。

夏离看了看小窗外的光线,叹气,起身去洁手,随后带着夏末出门。

徐捕快朝二人笑,“夏先生,你们要回家了?”

夏离点头,笑眯眯的,“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徐捕快对夏离咧嘴一笑,“你家小孙,今日表现极好呢。”

夏离笑了笑,“孩子小,不懂事,还望徐捕快多加照应。”

徐捕快点头,“行呀,夏末挺有趣的,往后就是我兄弟了。”

夏离笑了笑,带着夏末离开,徐捕快朝夏末挤眉弄眼,夏末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出了衙门,夏离问夏末,“这徐捕快可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夏末回想,随之摇头。

夏离这才放心,二人随后一同归家。

二人住的地方离衙门只隔了一条街巷,夏离打开门锁,推开破旧的老门,院中的桃树红色花苞挂满了枝头。

给泥黄的院子曾添了一抹色彩,树下几排的青菜郁郁葱葱。

夏末再次从树下水井中取水洗了洗手,在一旁摘了一颗青菜清净,拿到灶房。

不多时,夏末端着两碗青菜面,夏离看了看夏末,接过面,二人便坐在院中。

夏离坐在木杌上,夏末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二人默不作声吃完面条,夏末接过碗。

夏离看了一眼夏末手上烫起的水泡,并没多说什么,吃过饭,夏离如往常般要去门走一走。

夏末打水入了右边耳房,关上门,褪去身上衣裳,长长的束布一层层打开,放开了束缚,胸前的饱满呼之欲出。

夏末面无表情擦洗着身上勒出的青红,帕布擦上去有些疼痛,夏末皱了皱眉,手上却没丝毫停下之意,清洗干净换上干净宽松的衣物。

夏末躺在灰白的榻上,房中东西不多,但贵在干净,一张床榻,一个木柜,再无其他。

夏末躺在榻上,看着黝黑的房梁,只有自己活下来了,就那样看着他们一个个身首异处,自己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看着阿娘,看着她头颅落地前从人群中看到自己露出的微笑……

夏末用手覆面,那些清晰的画面,虽已事隔半年,但那些画面依旧挥之不去,静下来时越发清晰深刻。

忘不掉爹爹把自己交到父执夏离手中的情形,忘不掉哥哥、阿姐头颅落地的声音,忘不掉临死前阿娘看着自己的微笑,更忘不掉那日阴沉的天气。

只要自己活着,总有一日,定会还‘他们’清白,洗去一身污名。

那样忠厚博学的人,决不会做出那般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睡去,再醒来,天色已蒙亮,夏末起身,拿出干净的束带,一层一层面无表情裹缠着,随后换上一件青灰色的旧衣。

黑色发带,紧紧束起乌发,夏末看了一眼房间,随后推开房门。

院中的夏离已起穿,正坐在院中,一手清水,一手杨柳枝在清洁牙齿。

夏离清洁过后,叮嘱夏末,“洗漱好,收拾一下,今日去买几个包子,就别做早膳了。”

夏末点头,收拾清楚,二人随后锁门、出门,前往衙门。

途中遇到附近早起的邻舍,看着爷孙二人,点头笑了笑,有的甚至避之不及,遇到不忌讳的也能主动寒暄几句。

离衙门不远处买了肉包子,吃着便回了衙门。

二人从内部人员通入的侧门进了去,随后便看着,知府大人赵子静扶着官帽前往正堂,见二人来了,招呼夏离整理昨日落水案的卷宗,稍后送来。

因上任师爷离职了,新任师爷一直没找,夏离早年也是秀才出身,所以衙门里的师爷一职夏离也还担着。

加之夏末是夏离的孙子,又师从夏离,这半年来发生案件,仵作验尸多是夏末前去,尸身回来后夏离再核对验尸一次。

齐县丞瞧了一眼夏离身后的夏末,“夏仵作,你心思细腻,稍后也跟过来吧。”

衙门外击鼓的声音缓缓停下,赵知府也连连赞同,喊着县丞去前殿。

夏离三口两口吃了包子,立即跟上收拾东西前去帮忙。

夏末看了看手上的包子,无奈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夏离,收起未吃完的包子,放在袖中,去后院替夏离拿上卷宗。

夏末来到前殿,只见堂下跪着一个妇人,妇人面容憔悴。

妇人一身淡蓝色衣裙,面容清秀,妇人身侧还站在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褚蓝色绸衣,同是一脸关切。

夏末在这登州已有半年,这登州知府赵子静,虽说不上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但也说得上公允。

齐县丞虽担得起两袖清风,爱民如子,政清人和,奈何是个没甚主意的,故而小事情还能做得了住,大点事儿皆须配合赵知府,没了知府他就缺了主心骨般。

在二人性格与行事作风互补下,登州百姓日子过的倒比周围一带好上不少。

夏末默默的站在角落,只见那妇人有些焦急,“大人,我家夫君已经两日未归了,我寻了夫君常去的地方,都不在,我担忧他会有不测。”

赵知府沉思一瞬,询问,“堂下娘子何人?夫君又是哪位?你身旁的又是何人?”

身旁的男人一礼,“回大人,小的是这周曾氏夫君的朋友,我叫赵善,我的挚友名叫周生,前日相约往南做营生,我在江边船上等了许久不见人,昨夜寻去周家才知道,前日半夜我那兄弟就出门了,至今不见人哪。”

周曾氏泪水涟涟,“大人,我们寻了多处,不见夫君,今早听说江边死了男人,已经被官府带回了尸首,我想瞧瞧是不是我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