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派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茶倒是毫不意外，皱着眉头说：“怪不得我从一开始感受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股邪恶又黑暗的气息。。。”

“此前无法与二位一同行动战斗，真的非常抱歉，因为我本身即是污秽。所以无法净化其余的邪祟妖物。”花散里歉意的说：“因为她的记忆非常强大，所以即使是漆黑的灾厄也没能将其完全消解。灾厄被击败后，它本身作为炽烈的污秽，流入了大地，于是，我诞生了。”

“所以我击杀的那些落武者。。。那你岂不是！”白茶突然变了脸色：“还有你之前说，如果【狐斋宫】身边有我。。。”

“是的，有这么一回事。”花散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如果当初狐斋宫身旁曾经有您这样的人，或许她就能活下来了，倘若她有机会与您相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呢？”

花散里停顿了一下，看向白茶，目光有些温柔，她是笑着的：“但念及此，我又不禁自私的想。。。【如果，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继承他记忆而诞生，并在最后与您相遇了】。”

白茶突然明白了什么，有点伤感，这两天他一直忙于这个事情，花散里也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说实话，没有一点情谊是不可能的。

那个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的，有些悲伤落寞的身影，有时也会开玩笑，有些俏皮，如果她是个真实的人，如果她是自己而不是狐斋宫，会不会像神里绫华那样天真可爱呢？

“那，留念镜看到的你。。。”白茶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没错，那是过去的我。”花散里点点头：“一开始，我相当不知所措，但随之记忆恢复，我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自己的职责。。。”

白茶攥了攥拳头，感觉心里堵的难受：“。。。有必要吗？”

“有必要的。”花散里的声音带着坚定：“我的指责就是守护鸣神岛，拔除瘴晦，实行【神樱大祓】。”

花散里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白茶声音突然轻了下来：“为什么没有必要呢，就像您一样，明明没有必要为稻妻人民考虑，但您还是出手相助了呢。

您，也是个温柔的人呢。”

白茶：“。。。”

“面具巫女。。。花散里小姐本身就是【污秽】，而【神樱大祓】的目标是清除污秽，也就是说。。。”派蒙反射弧还是一如既往的长，直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所以，你也会被消灭？？”

“嗯。。。消灭这个词，也许稍微有些过分了吧，但从结果而言，确实是这样的。”花散里轻笑，声音里竟然没有一丝压力。

“怎么会这样。。。”派蒙突然就不高兴了，想哭，她这么喜欢面具巫女小姐姐，可是现在小姐姐居然就要消失了吗。。。

“呵呵，原本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感到很不安呢。”花散里轻笑着，声音里带着少女的俏皮，竟然像是在开玩笑似的：“但是，自从认识了你们，通过你们了解到了如今稻妻的许多事，我也渐渐释然了。

五百藏活了下来，虽然被惟神封印在了石头里，却没有一丝消沉的意思，对【狐斋宫】似乎也没有怨恨。。。？

虽然不如过往，但绀田村的绀田、柴门的家系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大社的稻城弥里过去也曾是她的朋友。这些人，可是当年她在灾难发生时保护过的后代呢。倘若知道他们安好，并让血脉一直传承下去，她一定会很骄傲吧。”

“虽然，虽然当时为【狐斋宫】赠给柊勘定头弘嗣的法器被破坏，而稍微有些焦躁。”花散里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白茶无奈：“你那是稍微有一点吗？”

你那是突然就认真起来了好不好？当时把可他们都吓了一跳。

“呵呵，你说的对，实在是太失态了。无论如何，见它以如此曲折的方式辗转到您的手上，我也很高兴呢。”花散里笑着说：“不知这是【花散里】的心情还是【狐斋宫】的心情呢？此前，因为她的心意与我的心意混杂，而我又身为她必须清除之物，而时常感到很苦恼。

但是，如今我已经释然了，有幸与您同行，我真的很高兴。”

似乎是到了生命的尽头，花散里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说给白茶听。

“不，不如说正是因为您，我才能来到这里，毫无牵绊的履行我最后的职责吧。”花散里偏着头，有点可爱，利落的短发很柔顺，眼神认真而温柔，只是整个人似乎都显得有些飘忽了起来。

“花散里小姐，真的要走吗？”派蒙眼巴巴的看着她的面具巫女小姐，委委屈屈的，像个受气的小包子，倒是逗笑了花散里。

“嗯，谢谢你，派蒙大人。”花散里笑着，俯身，轻轻揉了揉派蒙的脑袋。

这是她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此时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花散里小心的感受着自己掌心的温度，笑了。

即便是隔着面具，白茶也能察觉到，她笑的很甜。

“那么，请原谅我的逾越，白茶大人、派蒙大人，请听我一言。”花散里直起身来，笑着说：“【不被蒙蔽、不受动摇，一直走在你们所坚信的道路上。】这是【狐斋宫】在最终分别前，向她道出的最后的箴言。

虽然我自己没有这份资格，以【白辰血脉】自居，但是我相信，倘若【狐斋宫】本人还在，对您一定不会吝于祝福吧。。。”

“不，现在是你在和我说话，花散里。”白茶轻叹口气，走上前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少女的面具，终究还是没有将它摘下：“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是花散里，不是狐斋宫了。

谢谢你，花散里，这是你对我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花散里有点吃惊，但是转瞬又回过神来，甜甜的笑了：“呵呵，不必客气哦，那么，作为交换。。。就请您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吧。”

白茶静静的站着，等待着眼前快要消失的少女。

“【狐斋宫】向来偏爱短歌之美，虽然我继承了她的记忆，也继承了她所知的那一千一百一十首，却没有她那般应用自如的风雅情趣。”花散里笑着说：“但偏偏此时此刻，我想起一首应景的。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

白茶鼻子一酸，看着眼前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在甜甜的笑着的少女，白茶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声音终究还是哽咽了。

“再见。。。花散里小姐。”白茶别过脸去，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通红。

“花散里小姐。。。”派蒙也窝在白茶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

与君相别离，而今，再无归期。

“呵呵，不要流泪啊，您可是英雄呢。”花散里轻轻抬手，想要擦拭白茶脸上，可是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白茶的眼泪。

即便是指尖那触碰到面前男人的脸上，那一点点温热的温度也逐渐淡了下去，面前的男人眼泪流淌，泪水却穿过了她的手。

花散里看着自己逐渐虚幻的手，突然笑了：“白茶大人，您知道吗？”

见白茶没有回应，花散里轻笑出声：“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呢。”

白茶一怔，回过神来，却发现花散里竟然轻轻拥抱了一下他。

她快消散了，很轻，这个拥抱轻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明明是快要消散的人了，却笑的很开心，笑的让人心碎。

“【千枝万脉，请除祸灾。。。于此，宣其祓却。】”花散里笑着，看向天空，声音也渐渐虚幻了，渐渐化作无数光点飘散。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空洞之上突然照射进了璀璨的阳光，而那干枯的树藤竟然盖上了一层一层的绿色，长出了嫩芽。

嫩芽不断的长大，竟还结出了一朵一朵的鲜花，周围仿佛也生机勃勃了起来，绿草成荫，蝴蝶飞舞，竟然一点也没有了，刚刚那邪恶又黑暗的感觉。

一个精致的狐狸面具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镌刻着精致的花纹，后面那红色的绳子断裂开来，内侧有着深色的污渍。

这是身为【污秽】的证明吗？

不知何日是归期是真的，到最后，像朝露一般转瞬即逝，竟然也成真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