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东坡居士，字子瞻，宋之士夫文侠者也。其德彦、其政通、其文壮。昔南朝宋之仕宦谢瞻于《张子房诗》中有云：“惠心奋千祀，清埃播无疆。”信然。东坡椽笔粲然，每于案牍余暇疏泄胸襟，挥毫楮素，且多图写枯木怪石抒其臆，尤以“士人画”论之，高蹈无框，优游卒岁。友米芾甚赞之，遂曰，“子瞻作枯木，枝干虬屈无端，石皴硬。亦怪怪奇奇无端，如其胸中盘郁也。”洵非虚语尔。

余少颇喜绘事，凡人物、竹石、云山，尝写之，此为卧游戏豫之乐也。余仰东坡亦久矣。东坡者，犹勿论爵禄之报两崇，尚可为德刑之政并勤；泾以渭浊，湜湜其沚，东坡具此风神也。居士乃一时懿士，万世流芳，举世誉之，吾侪之师表。俟居士振臂疾呼，“士人画”遂开时风之先，俯察后学，奖挹来者，其势何其壮乃尔！夫东坡力举“士人画”而声讵遐迩，矧其躬身亲为欤！由是崇之，景慕备至。余惊其异论，空谷足音而为世之备赏。因之，不揣浅陋，聊循其光音，稽古钩玄，暗忖以钧力竟之、著之，虽力不尽逮，妄逞意气。寒暑易节，而今成文付梓，既遂吾愿，幸甚之至。庄子曰：乘物以游心。善！仆之所耽，不违吾志，不逆吾愿，盖唯东坡“游于物之外”耳。

丙申仲秋，传文于隐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