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穷尽各法

“哎呀，”黎诗顿悟，忽然心生疑虑，叫了起来，“可他们凑不上这笔钱，弥补不了这个损失怎么办呢？”

忠尧喟然叹道：“那就得我们想办法来帮忙凑了。”说罢，眉目含笑地看看黎诗，看看子翃。

子翃蓦地双手环抱自己，像触电一般身子往后一缩，一脸紧张，生怕有人抢他一般，瘪瘪嘴说道：“都别看我啊！我……可没钱！师门之中，就数我最穷了！”

说着眼角余光瞟了黎诗一眼，发现黎诗默不作声，心头一喜，以为黎诗也有微词，会站在自己这边，便转身想拉她来为自己作证：“师妹，师妹，你应该知道的，啊？”

忠尧冲黎诗使了个眼色，黎诗即刻会意，不动声色地转身面对子翃，看似严肃的面容犹如春风化雪，拂过湖面，笑容便在脸上荡漾开来：“师兄，听说你有个最宝贝的乾坤袋，从不离身，就连沐浴都得放在触手可及之处。我还听说那个乾坤袋里都放着些金银细软、功法秘籍什么的……”

子翃听得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冷气，连退两步，愕然道：“这么私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还知道得如此详细？”

“师兄，你这点癖好，师门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啦！”黎诗揶揄道，“都快成昆羽宗最大的秘密了，呵呵，呵呵！”

“啊？！”子翃震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神情木然，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

黎诗瞥了子翃一眼，笑意盈盈地从腰间摸出一张“见钱公据”，递给忠尧，说道：“忠尧哥哥，此次出来匆忙，我只带了这点，这张‘见钱公据’可取三百两，杯水车薪，也解不了燃眉之急，能凑一点就凑一点吧！”

忠尧颔首，面含微笑，望着子翃：“师兄？”

子翃把头扭作一旁，口中哼哼唧唧，环抱自己的双手似乎抱得更紧了。

“师兄？师兄——”

忠尧凑上前去，子翃却总是躲着。

一旦忠尧走到左边，子翃就嘟着嘴转到右边；忠尧走到右边，子翃又气鼓鼓地转到左边。总之，就是不愿直接面对忠尧。

少顷，忠尧只得长叹一口气，一只手搭在子翃的肩膀上，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问道：“师兄，你我二人感情如何？”

子翃一怔，旋即脱口而出：“那还用说！你我二人是最好的兄弟，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情深意笃，情、情……情意绵绵！”

忠尧和黎诗对望了一眼，黎诗有些无奈，忠尧也明白子翃是故意这么说的，便微笑道：“师兄！你能这么形容你我二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小弟受宠若惊！

显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向前深进了一步，已经超越了纯粹的兄弟友情！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额？”子翃心里敲着小鼓，一脸狐疑地注视着忠尧。

果然，忠尧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突然沉声问道：“你兄弟眼前有难，你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拔刀相助，为兄弟两肋插刀？”

子翃振振有词地说道：“没错！兄弟有难，我定然拔刀相助、两肋插刀，——不过，我拔的是刀啊，我武艺高强，两肋插刀插别人身上不行吗？”语罢，嘟了嘟嘴，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插在自己身上？”

忠尧抬起头，眉眼含笑，换了个法子问道：“感情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吗？”

“呃，好像可以的吧……”子翃仍旧不上当，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为心上人花的钱越多，表明你越喜欢她，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就愈发重要啊。世人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额？”忠尧一愣，心想：“还不入瓮？”于是，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那我们换一种说法，感情可以用金钱买来吗？”

这次，子翃摇了摇头，肯定地答道：“不能。”

忠尧趁机又问道：“钱财是不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是。”子翃点了点头。

“感情是不是身外之物？”忠尧继续问道。

“不是，感情是由内而外的，是内在的。”子翃正色答道。

忠尧见机说道：“那，是金钱重要，还是你我之间的感情重要？”

子翃沉吟片刻，只得点头承认：“感情是内在的，你我之间的感情更重要。”

“你会为了那身外之物，——以前不是你的，其后也终究不是你的，失去你内心的那份珍贵而永恒的东西吗？”忠尧凝视着子翃，笑意盈盈地问道。

子翃不假思索地回答：“断然不会。”

忠尧闻言大喜，说道：“那不就好了！”

言讫，笑嘻嘻地一手紧紧搂着子翃，一手伸出手来讨要银子：“那还等什么？乖乖拿来吧！”

子翃还有些迟疑，内心似乎在作最后的挣扎，忠尧又笑着催促道：“放心，家底会给你留一点的。”说着，拍了拍子翃的肩膀，正色宽慰道：“今日之取，算我欠你的；等救出上官师姐，晚些时候我循古法制些香丸香膏，再炼制些上品灵丹去城里卖了，换些银子来还你。”

“这怎么行！”子翃咬了咬牙，义正辞严地说道，“当初，提升修为的雪灵丹和紫蕴丹可都是你所赠，我做这点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何况还是为了解救同门……”

“这样想就对了嘛！”黎诗欣然道，催促起来，“快快快，把你的乾坤袋拿出来，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宝贝！”

子翃伸手在怀兜中摸啊摸的，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乾坤绣袋，却并未以灵力御物唤出其中珍藏的物品，反而是用手解开乾坤绣袋的口子，从中取出一沓“见钱公据”递与忠尧，说道：“我有的全在这儿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点点吧！”

黎诗一把抢过去，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八、九、十，竟然有十张！”黎诗拿着十张“见钱公据”，惊喜地大叫起来：“哇！每张五百两，十张就是五千两！有整整五千两耶！”

激动万分的黎诗高兴地手舞足蹈，忽然话锋一转，又随口问道：“师兄，一点都看不出来嘛，原来你是富户豪绅啊，竟然资财万千！哎，老实交代，你家里是不是有矿？”

子翃瞪大眼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黎诗和忠尧不由一愣。

黎诗惊愕地问道：“还真有矿啊？”

“有座银、银山。”子翃嗫嚅着低声说道。

忠尧和黎诗惊叫起来：“什么？银山？！”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哎，你们可别说出去啊！我只跟你们两个说了，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子翃一看，急了，连忙叮嘱道，“少小离家之时，族中长辈就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随意露财，以免招致杀身之祸，是以、是以处处小心谨慎……”

忠尧和黎诗对望了一眼，两人想到有关子翃秘密的流言传遍师门，还有不知谁给子翃取的那个“守财奴”的外号，不禁噗嗤一声，相视而笑。

子翃浑然不觉，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千万为我保密啊，若是传扬出去，肯定就是你们俩干的！到时，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好了好了，不闹了。言归正传，说正事儿。”忠尧岔开话题，一本正经地说道，“盐船失窃的损失是一万五千两左右，有了这五千三百两，眼下还差几近一万两。

我在金乌岛采了一些药石，临行前经宗主允准，还从炼丹房取了一些丹药和灵材，以备不时之需。

生灵丹和回灵丹皆是二品灵丹，除了留下一些以备万一，其余全部出售，而二品灵丹的市价是每枚一百五十两，二十颗生灵丹和二十颗回灵丹，便是六千两，我身上银两不多，不足五十两，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全部加在一起，还差将近四千两。”

黎诗一怔，神情有些沮丧：“还差这么多啊……”略微思索了一下，她从头上拔下一支华美的碧玉点金翠凤簪，递与忠尧，说道：“忠尧哥哥，这支簪子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可值千两，你也一并算上吧！”

“啊？”忠尧闻言一惊，连忙摇头说道，“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休说这支簪子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传家之宝，即便是你的贴身之物，我也绝不会同意拿去典当的！

你们帮我守住门口，我有办法炼制一枚复魂丹，这复魂丹乃五品灵丹，可快速修复经脉尽碎的重伤，危重时刻救人之命于水火，颇为珍贵。一枚市价在四到五千两之间，复魂丹炼制不难，只是有一味灵材十分难得，需要炁（qì）纹石。

说来也巧，我在金乌岛采火灵石之际，撞了大运，恰好捡到了一枚。本来还想日后留待合适机会，入药炼制六品‘青灵坤极丹’，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也算物尽其用了。”

“啊，青灵坤极丹？！”黎诗和子翃齐声惊呼起来，“就是可助修行者从中天境修为提升至大天境尊使的青灵坤极丹？！”

忠尧轻轻点了点头，淡然答道：“嗯，正是这‘青灵坤极丹’。”

子翃忽然捂住胸口，蹙眉哀叹，惋惜呼道：“我的天哪！这么宝贵的炁（qì）纹石啊！卿本佳人，明明可以有机会成为‘青灵坤极丹’，奈何却只能自降身价，做了这低了一品的‘复魂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