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廿一回，薛文龙英雄救美

生来就是大草包，金玉其外内空落。

如今蟒袍玉带夸，谁敢再把咱小瞧！

几句顺口溜儿道罢，引出薛蟠立志传第三卷的故事。

上回书正说到北府卫炮轰皇宫，皇太子玄武山登基称帝。新君即位，大封功臣，就封了贴身女官薛氏宝钗作了皇后。玄武洞内，潮湿阴冷，不是久居之所，于是摆驾北苑中的行宫别院，将那里暂且作为皇居。

帝后安顿下来，便派出人去宫内打探消息，查看炮击的情况。前去探查的番子回来禀报，如今皇宫大内已经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的瓦砾场，死者遍地，宫殿尽毁。臣等去往各处宫殿查看，均未发现上皇。至于叛军被炮石所毙伤者十有七八，已无战斗能力。叛军首脑大多被埋在大正殿的废墟下，目前尚未发现有生还者。

卫子傅点点头，请示皇帝下一步该如何行事。那皇上是个没主意的，便问宝钗该如何行事。薛后思索片刻，对皇帝奏道：“首先清理宫禁，继续寻找上皇下落；死者赶快焚化，以防传染尸瘟；生还者要加以救治，但要集中安置严加看管，以防叛军再度生事；寻找叛军首脑尸身，验明正身，而后将尸身悬于宣德门外，以安人心；发现叛军首脑生还者，立刻押往行宫，待陛下审问。”皇帝立刻照准，颁下旨意。众臣领旨去办。

不多时，从废墟中救回二人，正是北静王和忠顺王。原来两位王爷在乱兵中无处藏身，便被叛军抓了押往大正殿。还未押到，中途只听空中巨雷滚滚，飞石如雨下。押解的叛军急忙四散躲藏，二位王爷趁机逃脱，藏在御桥之下方得活命，后遇前来打扫战场的北府番子，才被引来叩拜新君。

卫子傅在旁见是二位王爷到了，连忙上前见礼言道：“如今守城的都是京营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现在他们的主官谢鲸和裘良应该已经被炮石砸死在宫中，其手下必然群龙无首。若此时候西海人趁乱攻进城来，可就大事不好了！臣请二位王爷立刻去城头督师，掌握兵权，以防兵变。”二位王爷急忙分头赶奔城头督师。

过了一会，又有南安、西平两位王爷被番子从瓦砾堆里扒了出来。宝钗忙命二位王爷集合残部，入行宫宿卫。

自此往后，不断有朝中大臣或者叛军余孽被从瓦砾下解救出来。朝廷这边的自然来行宫面圣叩拜新君，而后由万岁和娘娘安排差事。叛军这头的立刻押入由琼华观临时改成的监狱，严刑拷问。

宝钗见朝臣逐渐聚拢忽觉自己身单力孤。薛家在朝中无人，若此时薛蝌能在身边或许还可作为倚重。然而这许多天来并不见薛蝌来拜，料想是死在了乱军之中炮石之下，宝钗和宝琴后悔当初在太子跟前给他讨了一个龙禁卫的差事。于是这一日，宝钗便把卫若兰找来，让他去潢海路铁网山赦免薛蟠回京，自己奏明万岁，要委以重任。

卫若兰道：“如今西海大军围城，臣要出去接国舅回来恐不容易。”

宝钗笑道：“你们北府最擅长的就是化妆办差，昔年混入别人家宅，神鬼模辩。如今不过让你们潜出城去，接国舅回京，又有什么难的？你若能帮我办成这件事，回来自有升赏。”

卫若兰见宝钗如今是皇后，且在万岁跟前说一不二，攀附这棵大树一准没错，便接下这个差事。带领几个手下，趁夜攀城而出，直奔潢海铁网山老林场子。

一路无书，这一日终于到了林场，用文书腰牌提出薛蟠。卫若兰为防节外生枝，并未告诉林场的人都中起了变化，更不敢说自己是来接国舅爷的。所以，仍用化名将薛蟠当成罪犯押解出来。到了一片密林深处才给薛蟠松了绑绳，过来见礼。这便接回到了上文书，薛蟠与卫若兰在林中相认的情节。

薛蟠听卫若兰把自己离京这一年来的事情从头到尾粗略讲说一遍，都听傻了，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后来终于有点明白了，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站定缓缓言道：“卫老弟的意思是说如今京城里，各家国公都被洋炮炸死了。然后皇帝也换了。我妹妹还当了皇后。宝玉领着几万外国人围困京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编书都不能这么胡编！便如你说，这个时候让我回去，又能如何？”

卫若兰见薛蟠如此说，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诏书宣读起来：

“皇天广运，君上诏曰：

薛氏本朝廷命官之后，先祖曾为紫薇舍人。后入内府，领内帑行商，效力天家，盈利颇多！”

薛蟠听到这里便笑道：“就我们薛家作买卖还盈利颇丰？不把皇帝老子的内库赔光就不错了！”

卫若兰咳嗽一声，言道：“国舅请慎言，容臣宣完旨意国舅再说话。”于是继续宣读道：

“后因薛蟠娶妻不贤，遭奸人陷害，被差往潢海路神木场效力锻炼。如今锻炼期满，特招爱卿回朝，另有任用。”

“钦此！年月日。”

薛蟠跪在那听着，见卫若兰不往下读了，便抬头问道：“下面呢？怎么不念了？”

若兰笑道：“旨意宣读完了，国舅赶快谢恩吧！”

薛蟠这才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口内喊道：“谢主隆恩，薛蟠接旨。”旋即从卫若兰手中把圣旨接了过来。展开看看，上面的字除了薛蟠这俩字之外，也多少认识几个，这一年来跟那几个流放官员到底也认了几个字。于是把圣旨卷好，往衣服里一掖，言道：“这是我妹夫让我回京做官了？”

若兰言道：“正是。”

薛蟠又问：“能当个啥官？”

若兰言道：“这个小弟也不知道，还须国舅入朝之后，再行加封。”

薛蟠思索一会，言道：“我刚才听你说，现在都城被外国人围着，城内也是乱七八糟，我就算回去又有啥用？我不去，你回去跟我妹妹说一声，就说我在这林场子待的挺好，天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时不时跟那几个秀才一起写写字，聊聊天也不错。京城这趟混水我是不趟了！”

卫若兰急忙劝道：“国舅不可！现在娘娘在朝中孤身一人，无有依靠，若国舅此时不回京，则娘娘危矣。”

薛蟠咂摸咂摸滋味，想到老娘、宝琴、香菱还在都中，若自己不回去，这些人确实就没了依靠，于是勉强道：“好了好了，我姑且跟你回去看看，咱们这就动身吧！”

众人在林中小做休整，便继续向都中开拔。非止一日。这天晌午到了京郊一处岗上，正在往前行，忽听前面有女人嘶喊声，期间还夹杂着西海话。卫若兰见此，急忙给同伴打个手势，大伙退入道旁的草莽中，暗中窥视外面的动静。

却只见两个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跑在前面，后面则是一伙叽里咕噜叫嚷着西海话的番兵正在追赶这两个女子。卫若兰见状，知道是京城周围西海国的散兵游勇抢掠百姓，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有心要出手相救，但想到自己这次出来是接薛蟠回京的，尽量不要节外生枝，便想不管。放这伙人过去自己好再往前赶路。岂料身边的薛蟠却按耐不住，拿着一根大棒子就跳了出去，拦住了后面的西海番兵，口中喝道：“呔！尔等西戎蛮狄，不可在我中土造次，糟蹋我朝良家妇女！如今遇上薛爷爷，先吃俺一棒！”言罢抡起棒子照着跑在最前面的西海兵头上就砸。

这个小子也是贪图前面的花姑娘，跑蒙了，没料想道路中央忽然出现一条大汉手拿大棒就要来砸自己，正被薛蟠砸个正着，顿时万朵桃花开放，死尸栽倒当场。

后面的西海兵一看忽然跳出来这么一个主儿英雄救美，还打死自己一名同伴，都是一愣，站在原地看着薛蟠。见薛蟠就老哥儿一个，顿时放声狂笑。那两个女子见后面的藩兵不追了，被一个汉子截住，都回头看向薛蟠。只听其中一个女子喊道：“这位壮士，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赶快逃命去吧！”另外一个女子也喊道：“壮士不可如此，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他们的！”

薛蟠听二女如此关心自己，忽觉从丹田升起一股豪气，哪管人多人少，手持大棒，指着对面的藩兵喊道：“尔等莫以为中土无人，别看你们人多围困了京城，如今碰上某家，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卫若兰这些人一见薛蟠跳出来了，便不能继续躲藏了，纷纷跳将出来。这些人都是北府的高手，以一敌十，那番兵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一顿厮杀，西海兵便被卫若兰这伙人杀的大败，扔下一地尸体，只有两三个逃了回去。

战斗结束，薛蟠转过身来，对两位女子抱了抱拳，言道：“二位姑娘受惊了，你们快快逃命去吧！”

岂料两个女子并不谢薛蟠，打声呼哨，从远处草丛里竟然钻出来十几条壮汉。为首一人来到薛蟠近前，见是薛蟠和卫若兰，欣喜至极，急忙上来给薛蟠和卫若兰作揖，口内言道：“薛大哥！卫大哥！一向可好？小弟柳湘莲给二位哥哥见礼了！”

薛蟠一看来者竟是柳湘莲，也是大吃一惊，再看身柳湘莲身后那两个女子并不惊慌，远非刚才那般落魄的模样，心下大为疑惑。柳湘莲道：“诸位哥哥，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杀了这么多西海兵，他们定会叫来援兵报复的。你们速速与我等回山寨去吧。”

若问这柳湘莲从何而来，这两个子女又是怎么回事，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