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半天没说话,楚行周以为楚瑶困,就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穿衣。
楚行周穿衣洗漱,楚瑶也睡不着了,但是也没有睁开眼睛,就一直躺着。
楚行周从衣帽间出来系着袖扣,一个没注意扫落书桌上楚瑶的变态心理学。
俯身捡的时候,楚行周愣住。
书打开的是中间页,一行潦草的字迹落进眼里。
彼都人士,
狐裘黄黄,
其容不改,
出言有章.
行归于周,
万民所望
诗旁边写了楚行周三个字,字迹很重,甚至穿透了书页。
楚行周愣愣的看着,半天忘记起身。
他的名字是小姨起的,是出自诗经的这首诗。
名字中又包含了他妈的姓,大家都满意。
此刻看着出现在楚瑶书里这首诗,楚行周有些愣。
楚瑶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
这是她大三时候的课本吧?
看字迹也应该是那时写的。
楚行周不确定的拿着书走到床边,低声叫了声:“楚瑶?”
楚瑶睁开眼看他,他乌黑寸头,黑衬衣,黑西裤,整个人英气十足,少了现在年轻人的花里胡哨,精气神十足,有几分硬汉的味道。
楚瑶心头针刺一样的疼。
她不想楚行周去,一点都不想,她不想楚行周和洛汐见面,更不想他去给洛汐张罗婚礼!
楚瑶半天才哽咽开口:“怎么了?”
楚行周脑子里全是那首诗和那个名字,他单膝跪在床边,把书里的诗给她看,声音有些哑:“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瑶看着那首诗也是一愣,她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她早忘记了!
其实她写多了,哪儿能记住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事到如今,其实喜欢楚行周这事儿也没什么,说就说了,一鼓作气,开诚布公,但是偏偏是今天,偏偏是此刻她心烦意乱的时候。
就有些赌气的随口说了句:“可能是当时上古典诗词赏析课正好看到这首诗想起你了吧,你没发现这句很像你的名字吗?”
楚行周沉默一下,手放在楚瑶的头上,“所以,这十年,也有想起过我是吗?”
楚瑶嘟囔,“又不是失忆了,前后坐一起那么长时间,总会想到的。”
楚瑶翻了个身,合上眼睛,眼睛里针扎一样的疼。
十年,不是想起过。
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像一个疯子一样自我催眠自我安抚,然后自我否定,自我打脸。
她自我折磨了这么多年,是她自己愿意的。
可是他既然娶了她,怎么能这么对她,昨天夜里还和她抵死缠绵,今天就能去帮前女友张罗婚礼?
他可想过她半分?!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他自觉回避吗?她说出来成了什么?
婆媳矛盾?夫妻矛盾?
亦或者说这是正常的事情,真的是她计较太多了?
这时楚妈又来敲门:“行周,你快一些,别让人家等太久。”
“知道了。”楚行周应:“妈你别敲了,楚瑶昨天没睡几个小时。”
楚妈忙道:“对不起啊瑶瑶,妈妈也是着急,你再睡,妈妈不敲了。”
楚瑶坐起身,疲惫道:“没事儿妈。”
楚行周俯身揉一下楚瑶的头,“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我们回来再说。”
楚瑶烦躁极了,没回话又侧身躺下。
楚行周离开,楚瑶实在睡不着起身去阳台吹风,打电话取消了咨询。
她自己的状态糟糕透了,也不适合给别人做咨询。
七点的时候楚瑶下了楼。
楚妈又给她道歉:“对不起瑶瑶,妈妈吵到你了,后来有没有再睡着?”
楚瑶吃着饭:“没事,我放假了,睡觉的时间多。”
“听行周说你今天不去参加婚礼吗?”
“嗯。”
“上午有草坪婚礼,去热闹热闹,妈妈好些个老朋友也去,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应该也来得及去医院。”
楚瑶顿住,家大业大,不办婚礼,她终归是想少了吧。
“妈,改天吧。”
或许应该答应的,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抗拒去。
吃了早饭,楚瑶想出门透透气,楚妈走进一楼的衣帽间,一会儿出来,试着新裙子,“瑶瑶你着急不着急走,你给妈看看哪件合适?”
楚瑶就在沙发上坐下,楚妈试了三套,楚瑶指了指一套米白打底浅绿碎花的旗袍:“您穿旗袍尤其好看。”
楚妈气质好,穿旗袍清贵典雅,大家闺秀一样。
“妈妈也喜欢这套。”楚妈选了楚瑶说的衣服。
出门的时候,楚妈说:“瑶瑶,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再回来接妈妈也不晚。”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楚瑶恍恍惚惚的出门,以前散步的时候楚行周说过洛汐家是哪家,此刻隔壁洛家喜气洋洋,不断有宾客往来。
楚瑶无心停留,径直开车离开。
越是心情糟糕的时候,越是出事儿,一辆货车车追了她车尾,她的车撞上了前面轿车的车尾。
三连撞,虽然问题不大,但是楚瑶还是蹭破了腿。
事故原因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
腿上也的确是轻微剐蹭,只破了膝盖的皮,楚瑶不想去医院。
回到楚爸家,楚瑶找了碘伏消毒。
楚爸着急问:“怎么回事儿?伤到骨头没?”
“被追尾了,没事儿,就蹭破了点儿皮。”
楚爸不放心,说什么也要去医院,拍了片子,直到医生说没事,楚爸才松了一口气。
楚瑶看见楚爸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心里陡升无数烦躁和委屈!
两个人在医院的花坛边坐着。
楚爸皱眉:“说吧,怎么回事?”
楚瑶半天才开口:“没事。”
“和行周闹矛盾了?”
楚瑶没接话,只问:“爸,你那会儿不是不赞成我和他吗?怎么后来不说了?”
楚爸叹息,“走出去十多年还能回来,你怎么想的,爸爸有几分猜测,事已至此,管它好的坏的结局,别人说的都不作数,只有你自己尝过了才知道是甜是苦。”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是她放不下!
“也是因为爸爸觉得行周这个孩子比爸爸以为的更有担当。”
“担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出事儿那年,有一个人在逃,后来是行周亲手杀了这人。”
杀人?!
楚瑶愣住,头皮瞬间发麻。
“他在牢里蹲了三个月,爸爸去看了,他当时很放松,说他什么准备都做好了,什么结果他都接受,面对生死他能那么坦然,爸承认他是个男人。”
“后来他被判正当防卫,爸也松一口气,总算没把这孩子耽误了,他为你死过一次,时隔这么多年,你们能走在一起爸还能说什么?”
“婚姻中哪有不闹矛盾的,两个人心在一起最重要,收拾收拾回去吧,别让那孩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