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同的栾平欣一边思考总结着胡殊同的话,一边自己查一些资料,这般用了不到十天,论文总算过了导师那关,接下来迎接她的也是论文答辩了。
不同于胡殊同论文的整个行业梳理深化,栾平欣的论文技术方面是主项,市场部分可称锦上添花。
两所高校对毕业论文都极为重视,并视作成果级的项目,因为毕业论文对一位学生往往意味着激发,总结性的、前瞻性的、建设性的,容易让人看到不同以往的深度高度。
这种激发源自严格的考核,两所大学一稿直接打分的论文占据不到半数,改上两稿三稿实属常见,有些过于不能入眼的还会延期毕业。
胡殊同也算完成了任务,距离论文答辩不远了,他打算回明大做最后的准备。这一天,栾平欣为表谢意请了胡殊同一顿大餐,饭后他们一起逛了隆义市有名的鳞光湖。
青石凳上,柳叶浮影,临别之际,胡殊同心念一事不由问了出来。
“平欣,毕业之后你是继续读研还是参加工作呢?”
“按照我的个人规划,当然是读研了,后面读博我爸也不会反对的。学术还是要做得精,有了硕士乃至博士学位,今后的平台也就不一样了。有一天可以像前辈们那样独自带领科研团队做研发,攻坚克难肩负更重的担子。”
胡殊同静静听着,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而且说实话,我在拜冷集团实习的这一年多是挫败,在企业搞研发让人有时没法一条心,要考虑成本,考虑供应链关系,有时还要为招标的配件做妥协。”
“倒也是,企业做科研确实有很多制约,不像在实验室里,奔着一个目标埋头苦干就行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栾平欣看向胡殊同。
“没、没有。”
栾平欣微一笑,胡殊同一结巴就是心里没守实,“没有建议,也没有赞同,你要无话可说,才是见鬼了。”
“赞同,赞同。”胡殊同干巴巴说道。
“唉,要是能有个折中的法子就好了。”栾平欣苦道。
“怎么?你愿意听折中的法子?”
“你要有呢就说说。”
“在职研究生这个模式我了解过,它出台的背景就是十多年前我们国家高等院校所授予的学位往往重学而轻术,强调科学研究能力和学术标准,这慢慢使得理论多实践少,基础性成果多而实用性成果少,这不符合《学位条例》的初衷。”
“然后呢?”
“为满足各行各业对应用型高层次人才的需求,经过多年的试点,我们国家的在职研究生制度已经完善,也就是说,你可以结合工作完成研究生学业。”
“学术学术,学在前术在后。什么叫基础性成果多实用性成果少?怎么听上去这么不友好呢?”
“平欣,你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说个折中之法。”
或许是自己太急于表达些什么,话说的不称栾平欣的耳,想想那多年“履历”,一旦激了栾平欣的脾气,事情基本就没什么对错可言了。本觉得说的都是框框架架的话,却让栾平欣联系到对她的质疑,这一下子,湖也不平了,叶也不静了。
“拜冷同意了。”
“你心不在那,同不同意又如何,还能不放人是怎的,你遵从内心所想就是了。”
只见栾平欣看着不远处湖面,看着看着,嘴角就撇了下来,缓缓移来看向胡时候,忽是一副绷着的笑容。
这一副样子,只给胡殊同瞧得发毛,转瞬间栾平欣从包里拿出一封回函,其上赫然是关于栾平欣在职研究生申请的确认。
“你……”
栾平欣笑出声来,“我只知道你会这么说,没想到还做了功课呢,大段大段的是生怕说不动我吧。”
“上学那会你还没耍够我吗。”
“这东西怎么会有够呢。”
胡殊同也笑了,“原来你早有打算。”
栾平欣支着下巴,“你看这回复日期就不想说点什么?”
“前天?”
“你来之后的第三天,我就向拜冷交了申请函,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复了。其实呢,我差点放弃了这个想法,一门心思钻研学术也符合导师对我的期望,只有锋利的钻头才能凿开坚硬的石头。”
“可你这次来,却让我觉得你的经历才是我最大的短板,因为闷头在专业领域反而会让我们失去紧迫感,研发成果遥遥无期,有时还会让人陷入一个死循环。奥运来了,WTO或许也要来了,就像你说的我们这个时代需求很紧迫。”
“这篇毕业论文的补充内容,听你和我讲的那些,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学有飘忽。氧气试漏的爆炸惨案,这种事情在学术界是不可想象的,没人相信会有这么愚蠢的人,但却真实存在,你一定会通过行业通过规范想方设法革除这些。”
胡殊同看着栾平欣一时有些怔住了,湖动了叶动了,心也不安定了,“你把我想到又说不出来的,都一并说出来了。”
“你只是不喜欢说罢了。”栾平欣笑着说,“你其实一点没变,有时候看上去苦大仇深的,其实是岁数的事。”
“苦大仇深?不是这个词吧!”
栾平欣咯咯一笑,“看来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岁数。”
“好吧,你又赢了。”
“上中学的时候给家里修机器,从来不用万能扳手,缺几号就让我爸去找,找不到就去买,倒是我呀,这个习惯怎么走着走着还忘了呢。”
胡殊同坐的是夜班车,此处离汽车站也就三四公里的样子,二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一路聊着向汽车站走去。
路上,栾平欣给胡殊同买了火腿肠、方便面、矿泉水、山楂卷,足足装了一大袋。送他上车之后,栾平欣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胡殊同贴着车窗挥了挥手,二人作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