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意

两日后,华云楼外。

阳光透过树木,斜斜照在杜若风脸上,身上,从背后看去,仿佛为他渡上一层金边。他带着墨书站在这里有一会了,却不抬脚走进去,就在这听着大堂内的琴声。

杜若风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向堂中央,胭脂双目微闭,手指滑动若舞蹈按弦理韵,眼角蝴蝶振翅欲飞,顿生三分妖娆。一时间让他迷了心魄,突然的止步不前。

“大公子,我们不进去吗?”。墨书在身后轻唤了一声,他们在这里站了好一会了,却不进去,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闻言,杜若风终是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对墨书道“今天难得出来,你不用跟着我了,出去好好玩一会吧,一个时辰后再回来这里和我会合。”

说完,不管墨书如何反应,自已缓步向华云楼走去。

酒楼大厅,幽然一曲结束,传來几声掌声。

胭脂抬头,看见大堂边上杜若风的身影微感意外,自从那日明湖楼相聚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碰过面,沒想到他今天来了。

看了杜若风一眼,胭脂走进了内堂。只一眼。却让杜若风觉得心中顿然安静了下來,心里无比的放松下来,也跟着她的脚步进入。

“公子,这里是内堂,请留步”。杜若风跟随胭脂刚要走进去,就被小二拦了下来。

“我是二掌柜的朋友”杜若风对小二说道

“他是我朋友”。听见身后的声音,胭脂转过了身来,对小二使了个眼色。

胭脂缓缓的走向内堂客厅,小玉马上奉茶上来。

“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胭脂示意杜若风坐下,谦恭的态度不变。

“无事,难得今日有空,想起姑娘店里的美酒,来寻杯酒喝。”杜若风放下手中的茶杯,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那可真不巧了,我近来感染风寒,不便喝酒?公子若想喝酒,可到厢房,我让人奉上便是”。依旧是淡然的神色,胭脂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对于杜若风的到来,她略感意外,心里甚至有几分高兴,但很快她转念一想,清楚不该有的心思千万不要有。

“姑娘请留步?”

“杜公子不知还有何事?”胭脂停下脚步。

淡淡的语气,使杜若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面对眼前淡然的女子,他突然觉得比面对任何事情还要紧张。是的,紧张,有多久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上次我提出高价购买胭脂桃花酿,作为家父寿礼,现距离寿礼已不到五日,不知姑娘考虑如何。”话出口,心里就后悔了,她当时都拒绝了问还有意思吗?可是他心中有无数的话,此刻真正的面对她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來了,只能无话找话。

“不行,公子想必忘记了,我之前已说过,胭脂桃花酿只在十月的拍卖会上卖,公子若要酒,本酒馆还有很多特酿,可以从中挑选。”胭脂直接拒绝

“姑娘店里的酒都是上品佳酿,只是若风识酒不多,不知姑娘可否介绍一二。”杜若风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继续找着话题。

胭脂见他沒有要走的意思,神色微不可察的怔了怔,本想拒绝,但是转瞬一想,却复又坐下。

“酒,或芳香,或浓烈,种类繁多,不知公子喜欢哪一种,要哪个价位的?”胭脂询问

杜若风看着刚才一脸淡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胭脂,现在又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客户坐下与他交谈,心中有几分的苦涩。

别有深意的看了胭脂一眼,杜若风并不正面回答胭脂的问题:“酒未入唇,意已微醺,让人沉醉于浓郁之中,点滴透进人心难忘。我要的就是此种佳酿,不知姑娘店中可有?”

放下手中的茶杯,杜若风看着胭脂,眼中感情真挚。

胭脂感觉杜若风眼睛一刻也沒有离开她的脸,神色复杂,但随之柔柔一笑:“性情温顺的人,喝醇酒会醉,性情刚烈的人,喝烈酒会醉,酒因人而异,公子说的酒,倒是有,就是不知公子可否出得起价钱。”

“久闻华云楼佳酿众多,皆是出自店里二位掌柜的酿造,不知姑娘可否进一步给若风介绍,好让我作出选择。”杜若风心里慌的很,他不想走,真的不想走,但胭脂淡漠的神色,是难以和她说其他方面的话,只能以酒作为请求,希望她能陪自己久一点。

放下手中的茶杯,胭胭神色难辨

“请公子随我来。”片刻沉默后,胭脂终是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去。杜若风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亦起身跟上。

杜若风跟在胭脂后面,径自走到后院中,那一处摆放了无数酒缸的地方。站在那些大大的酒缸前面,不仅能闻到淡淡的酒香,也能看到一墙之隔的院外,桂花纷娆,香味扑鼻。

胭脂站定在那些酒缸前面,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上前把门推开。

这酿造间就是华云楼酿酒小作坊,以前她爹爹就是在这里研究新品种,后来,这项工作就交给了对酿酒更加热衷的胭脂,于是,这酿造间在这几年,就是胭脂私人空间,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房内左右各放着一个长架,架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样式古朴的酒瓶,四处飘香,白酒的香气,让杜若风微微有了一丝醉意,但迷离的眼神一直随着胭脂走动的身影。

“姑娘房内佳酿众多,可否给若风介绍一二,给点意见。”杜若风开口问道

“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造法,但若是佳酿,必须有三点,第一清澈,不像平常人家喝的酒,浑浊,还有杂物,第二酒烈,喝下去后,感觉身体很暖和。第三酒香,喝到嘴里有一股辣,喝下后嘴里又微甜,三合一,缺一不可,否则就叫不上是佳酿”。

“普通的酒,有的度数很低,有的却很高,但相同的是混浊杂质很多,普遍是黄色。如果要变清撤,就需要反复蒸发,把酒的杂质去掉,把酒搞纯点,而且不同品种的酒,蒸酿的方法也各有不同,公子不是行家,过中的方法我就不详说了。只需在这些架子上挑出中意的即可,我让人酿去。”胭脂从酒架中转身,看着杜若风。

“我识酒不多,即使是面对这里,也不识如何抉择,不如就由姑娘直接介绍一种能与“胭脂桃花酿”攀比的酒给我吧”。杜若风真的不是行家,今天到来也只是想见胭脂,并不是真的要订酒。

胭脂对上杜若风的眼神,那眼中幽幽暗暗中一点明亮正深深的望着她,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自己的身影,那么的清晰。这道灼热的视线,成功的让胭脂的心跳了起来,脸颊微烫。

杜若风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胭脂的表情,看着她已不自觉现出的羞赧模样,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黯然的双眸,仿佛一下子点亮,他的心,不能置信般的狂跳着,一下一下,皆是欣喜若狂。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胭脂不自觉的摸了下微微发红的面颊,深吸一口气快速回过神来,但即使如此,她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内里埋着的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她径直走到左架尽头,一翻手取了两坛酒。递了一坛给杜若风。“来尝尝,这坛送给你回去品尝,以后想喝就要掏银子了。”

胭脂拿了一坛谷酒出来,在桌上开盖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将酒倒入杯中,微微麦色的酒色在杯中轻轻荡漾,冷冽而独特的香味更加弥漫整个房间。

杜若风看着胭脂羞涩的表情,满心流淌的喜悦。拿起酒杯,谨慎的抿了一小口,其味入口醇甜绵柔,味感绵长,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贪婪的吸取着那独特的香味。

他定定的看着胭脂,忽然觉得恍惚起來,有多久他沒有看到她这样执杯欲饮了。

看着胭脂浅饮一口之后,闭上了眼睛,心里知道,她一定是在感受这酒在嘴里的那种美妙滋味,恬静的脸,让他心头忽然涌起熟悉的异样感觉,胸腔里心擂鼓一般的跳动着,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这是我前不久刚酿出的酒,名为谷酒,是以稻谷为原料,以纯种小曲为糖化发酵剂,在缸中发酵后,再经蒸馏而成。其香闻之清雅,饮后浓郁,回香独特,其味入口醇甜绵柔,味感绵长,酒体香味物质协调,饮之不口干,不上头,回味洽到好处,隔香愉快,有心旷神怡之快感。我送一坛给公子回去品尝,喜欢的话就拿这个吧。”胭脂终于挣开双眼,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说道。

“多谢姑娘美意,有言道是酒逢知已千杯少,能认识姑娘是我此生之幸”杜若风心里似乎因为胭脂的那简简单单的话变得愉悦起來,眼中也因为这愉悦染上两分醉意。

胭脂看向杜若风,神色微不可察的怔了怔,心里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欢喜,嘴角上有点不自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