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思难猜

夜深人静,杜若风的房间依然灯火明亮。书桌后面,他长身玉立,看着桌上的胭脂桃花酿,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今日在拍卖会,胭脂或者没有想到他会以高价拍下胭脂桃花酿,望向他的一瞬,神色惊喜交集。却不知,她那惊喜交集的神色早已入了他的眼,他的心,一丝一丝的缠绕起来,深深浅浅,似裹住万般柔情。

而今夜,难以入眠的不止杜若风一个,还有赵安居和胭脂。

“小姐,我感觉今天大公子花大价钱拍下胭脂桃花酿,心思不纯,好似是喜欢上了胭脂。”绿桃为赵安居拆下头上珠钗。

赵安居正拿着玉梳打理垂垂的散发,不觉眉头一蹙,“何以见得?他不过是想帮姐姐提高那酒的名声罢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道,但拍卖会上杜若风望向胭脂的眼神,还是让她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的凉意。

绿桃为赵安居上了发油,漫不经心道:“或者是吧,但我今天站在后面,发现大公子有几次都不经意的望向胭脂姑娘呢。”

“有吗?我感觉今天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拍卖场啊。”

“郡主你今天也一直关注着拍卖场啊,哪有功夫看其他的,偏是你好心,还帮他订房间拍卖酒。”绿桃为赵安居脱下手上镯子,今天杜若风和胭脂的互动,她站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呢,也就是赵安居心眼大,凡事都不细想。

赵安居一阵心烦,没有心思听绿桃说下去。

放下玉梳,她将一块玉坠子丢给绿桃,“好了,别说了,这是赏你的,景德山庄拍卖会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下去休息吧,或者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绿桃面色一顿,只好接过叩谢:“多谢郡主赏赐,我先下去了。”

透过镜子,她看见赵安居的眼神闪烁,仿佛极不情愿提起这件事。

赵安居躺在床上,并没有马上入睡。绿桃的一番话,让她一阵头痛。今天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她不是不看见,当时心中也有一种叫不甘的情绪忽然升起,但后来细想,她不应该如此多疑,毕竟杜若风和胭脂身份有别。只是刚才绿桃再次说起,她的情绪又开始复杂的在心底不断的缠绕着......。

“杜公子不会看上胭脂姐姐的”。赵安居在心里一次次的说道,终是慢慢的睡着了。

.......

月上中天,清辉满地,院中树影斑驳,胭脂站在二层窗前,微凉的风吹入窗,漾起她月白色的衣裙,在烛下的剪影有种飘逸不定的错觉。

今日在拍卖会上,她无意间的一瞥,却正对上杜若风秋水潋滟似的双眼,幽邃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胭脂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底的身影,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硬生生的被拽进了一汪深海,席卷着她往不知名的深渊里坠去。

当时她有一阵的恍惚,之后落荒而逃一般移开了视线。但心中已不由一动,只觉心底一瞬暖融融的,像晒了一下午的日光一样,说不出来的舒服。

只是,现在静心细细回想,自己心里却不由的有一丝苦涩。杜若风和赵安居身份尊贵,而她只是一介商女,岂是能相比的。

隐去心底那些油然而生的情愫,胭脂深吸一口气,嘴角浅笑,就像午夜昙花,在漆黑的夜里静静绽放,眼底的光清清浅浅,带着几分苦涩。

.......

一场雨一场凉,仿佛一夕之间,原本尚青翠的树叶,便已变作枯黄,被风一吹,飘飘扬扬的坠落了一地。

日子如流沙一般缓缓滑过,离拍卖会过去,已经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来,赵安居平日里除了被迫着去参加宫宴,偶尔闲暇的时候,就看看书喝喝酒什么的,日子过的倒也忧闲。

唯一让她感觉气妥的是,派人几次去邀杜若风出府相聚,总被他以理由拒绝。昨天去邀,更是被告知白玉请人教他算术,要去白鹿书院学习一个月。

想到这里,赵安居闭上眼睛,心中情绪千丝万缕。为什么他一直对自己拒绝,不应自己一次呢.....?

“郡主,想什么呢?”绿桃见赵安居一直在发呆,出声

“绿桃,你亲自到白鹿书院一趟,午时我约杜公子到如月茶楼见一面。”赵安居冰道。

“郡主,你想干嘛,那书院里都是一些参加春闱的考生,去那里找人不太好吧。再说,你几次派人约他见面,他都推说没空,我再去有意思吗?”绿桃嘟嘴,一面不情愿。

“绿桃,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你就帮我走一趟嘛。”赵安居不想多说,只是撑起身子推着绿桃往门外走。

“我心里有个数,你去就说我有关于春闱的试题内容要给他,行了吧。”看着绿桃不情愿的样子,赵安居解释说道

“好吧。”绿桃知道赵安居认定要做的事,很难有改变,只得轻轻点头,出了门。

穿过两条小径,绿桃来到白鹿书院,悄悄的从后门进去,这书院她听人说过,一般对学生一对一的教学,都是在靠近后院的这几间房子。

刚走进门,远远的,绿桃便看见墨书从门内出来,忙不迭迎上去

“墨书?”

“你怎么来了?”看着突然出现的绿桃,墨书一愣,而后又往她身后看了下,要知道,杜若风心里最不想和赵安居有过多的接触。

“放心,郡主还在王府呢。我来是来找大公子的。”看着墨书探头探脑的模样,绿桃打趣。

“找我家公子什么事?”墨书松了口气

绿桃愣了愣,“怎么,不能找吗?”

“公子他正在跟先生学算术,事先说明什么事,否则不许找我们家公子。”双手抱胸,墨书并没有进去禀报的意思

“郡主要见杜公子,你进去禀报一声。”

“我家公子现在正备考春闱,没时间跟你们游山玩水,要约,等春闱结束吧。”墨书依然不为所动,拦在绿桃面前。

“你又不是杜公子,凭什么帮他做主,我进去见他,不跟你啰嗦!”绿桃越过墨书就要往里面走去。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这次春闱对公子有多重要”墨书拦住她

眼神闪烁了一下,绿桃有些犹豫。不错,现在是学习关键时刻,可是这次,郡主嘱咐过,是帮助杜若风,应该不至于耽误他的学习吧?

“这次不同。”绿桃认真,敛了脸上的笑容,“这次郡主是来帮公子解决参加春闱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麻烦。”

“你让开?”她推搡着,一定要过去,

“不让!”墨书倔强的拦着,冷了脸,这女人到这里来添什么乱。

“是吗?”绿桃赌气撅着嘴,突然,她扯了嗓子大声喊:“杜公子!杜公子!我是常山王府的绿桃......”

“不许喊!不许喊!”墨书一惊,急忙拦阻已是来不及。他怎么也没料到绿桃会这样喊叫,真是可恶。

不远处,杜若风走出了房间,一眼便看见撕扯的墨书和绿桃,当下一怔。这两人怎么了?

“你们做什么?”杜若风喊住两人

话音刚落,墨书的面色青紫交加,自知已然拦不住她,只好闪到一旁,狠狠瞪看着绿桃。

“杜公子,郡主让我来请你,今日午时,望月茶楼一见。”绿桃忽视墨书望向自己的神色,冲着杜若风浅浅行礼。

“不知郡主见我,所为何事。”

“郡主说有关于春闱的试题内容要给你,特意想请你去望月茶楼一见,以便告知。”

杜若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安居会以此为由来邀他相聚,但随即笑了笑:“考试,讲求的是公平,也是读书人最基本要求。反之就有如偷东西,把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偷走。这对自己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今日郡主的邀请,请恕我不能前往。”

“杜公子,试题关乎你春闱的成绩,你真的不在乎吗?”绿桃不由一惊

“郡主的好意,若风在此谢过。”杜若风答道,并不为之心动。

“好,杜公子,你的话我一定带到,绿桃先走了。”见说不动杜若风,绿桃只得离去。

她望向一旁的墨书,哼哼了两声,便由小径走出书院的后门。

看着绿桃离去,杜若风一声轻叹,心,不免的悬起。他已经好几次的拒绝了赵安居,她为何还是锲而不舍。只可惜,他不爱她,即使她各方面都很优秀。

绿桃一路跑回王府,直接回了赵安居。

赵安居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原本心里还隐隐约约的期待,却终是落了空。

但是一想到杜若风的回答,这次,她心里却没有像以往那样难过,心中反而是一阵赞叹,他的拒绝让她觉得他的品格高尚。她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这样的也不能打动他分毫,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能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