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湖相聚

翌日,阳光明媚

花圆凉亭,一张圆桌,两个美男,一白衣,一蓝衣,凉风徐徐,衣袂飘飘,盘踞两旁。喝著茶,嘴角都挂著笑,似乎只是在惬意的聊天。一方执白棋,一方执黑棋,边下,边聊。不同音质,但同样令人心旷神怡的声音你来我往,合成一曲悠扬的旋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似乎两边都不急躁,就这样悠然下棋著,就在一旁的墨书和四宝以为又要耗上半天的时候。一道声音终止了这场棋局。

“我输了。”没想到,苦练了这麽久,以为自己能够侥幸赢一回,又发现眼前的男子还是没有使出全力。最後一颗白子还没落下,就从杜若云的手中滑落了下来,既然已经是输,那麽再下下去又有什麽意义呢。

这样想著,杜若云抬起头来,看著眼前风淡月清的男子。

“若云,你还是太过急躁了,下棋没到最后,还不成定数呢。”杜若风嘴角挂著笑,端起茶杯喝茶,兄弟之间凑在一起就觉得他长得好看,笑得也好看。

“胜负已分,继续只会白费时间和心思。”杜若云微笑

杜若风低头望棋盘,这是一盘输赢已定、胜负已分的棋局。棋盘之上,一些棋子已被定格最终的结局之中,棋盘之外,一些棋子闲置,似在展示着它们刚刚曾经厮杀的激烈。

“大哥,明年春闱,你准备如何了?”杜若云问道

“顺其自然吧”语气平淡,杜若风似乎根本不上心。

“难道大哥不想在朝中一展抱负?”杜若云惊问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都不是我能掌控的”心中微叹,他自小就对官场兴趣不大,对那些朝官和皇族更是懒得巴结,只是白玉一直对自己抱有期望,不得不从罢了。所以如果有朝一日入仕坐上了其中一个位置,他能真正的高兴吗?

“可我感觉郡主似对你有意哦,如果不有所作为,将来......”杜若云突然出声故意试探。

“郡主金枝玉叶,岂是人人能高攀,我只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罢了”杜若风双目深谙如海,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打断他的话。

“那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难道是胭脂姑娘?”从杜若风看胭脂的眼神,杜若云已心知一切,嘴上却故意说道。

杜若风淡淡的扫了杜若云一眼,并末答话,明知故问的话,有必要吗?但脑中却不禁出现胭脂的身影,精致美丽的容貌,一双眉目似秋翦莹莹,面上的蝴蝶印记,似蝶姿招展动对他似乎有着诱人的光芒。他与她相识不久,交谈更只是一次,却令他如此难忘,不得不说,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

.......

阳光带着晕黄的金色,将京都拢在一片柔和当中,赵安居领着众人来到了大明湖旁的明湖楼。

第一酒楼名唤明湖楼,以它隔壁的大明湖为名。

大明湖算是京都一景,不少书生都喜欢在大明湖边谈天说地聊古论今,甚至偶尔心血来潮,还会赋诗一首,若是写的好的,这明湖酒楼便将这诗句写下,写在了明湖酒楼大厅的一面墙上。

常山王府在酒楼是有个专属包厢的,进了包厢,临窗便是大明湖的正面。就坐在这里,便能够将景色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无限风光好,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湖面上层层叠叠的荷叶青翠,还有三两下花骨朵悄然露出水面。杜若云出口称赞。

“是啊,真漂亮,如果能和墨书出去转转就好了”四宝在杜若云身后故意说道,待会他们把酒言欢,可没他和墨书什么事,能去湖边走走多好。

“今天难得出来,你们两人就出去转转吧,反正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杜若云深知他心思,笑道。

“绿桃,现在你不用跟在我身旁,难得来一次大明湖,你和小玉跟他们去湖边转转吧,一个时辰后回来就行。”听见杜若云摒退随从,赵安居也接着开口。

“真的吗?谢谢郡主。”绿桃心下欢喜。拉着一旁的小玉转身以征求的眼光看着胭脂。

胭脂点头示意,绿桃高兴的拉着小玉,跟着墨书他们出了厢房。

不一会,小二送上了菜,这明湖酒楼也不愧是第一酒楼,上菜的速度极快。赵安居端起酒壶给他们每人都斟上酒。

“这是你酿的桃花酒?”杜若云看着面前杯中略带粉色的透明液体,微微的酒气渲染开来,闻起来带着桃花的清香。

“是的,大家一起来尝尝。”赵安居端起了杯。

“好香的酒啊”杜若云一饮而尽,赵安居酿的桃花酒的味道虽有些怪异,但酒劲却不强而且异常可口顺滑。

“好酒”。杜若风举杯饮下,目光却望向对桌的胭脂,外面的阳光从透明的琉璃瓦照进来,晕晕的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妖媚动人。

似乎感觉到杜若风的目光,胭脂末发一言,将酒放到鼻端轻轻的闻着接着薄唇轻勾弯成完美的弧度.酒杯贴上唇瓣一饮而尽。

“不知郡主如何酿得此酒”杜若云问道,在他的印象里,酿酒是一项非常复杂高深的技艺。

“这也没什么,盛开的桃花全部摘了下来,再拿了一个酒果,放在蒜臼子里碾碎了和桃花瓣,加入二两颜色有点黄的糖,一起放入酒坛子,然后埋地不出半个月,即可成桃花酿。”赵安居不以为然道出步骤。

“就这么简单?”杜若云不敢相信,如此简单步骤就能酿出闻名天下的桃花酿。

“其实酿酒也分等级,最末一等,普通人家年节祭祀剩的稻饭拌点酒曲,自娱自乐。这是以闲情入酒;其次一等,寻常小酒坊,做些粗酒卖于贩夫走卒,聊充养家糊口之资。这是以钱财入酒;再上一等便是家底殷实的大酒商,任是再稀奇古怪的酒方材料都能得到,酿出的酒品纯为光耀门楣。这是以名利入酒;最上一等酒痴则纯以心血酿制传世佳酿。采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毕生所求无非天人合一,酒道极致。”

赵安居进一步解释说道,但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懂。

“说起桃花酿,姐姐酿的才是天下第一”赵安居突然将话题引到胭脂身上,避开杜若云的追问。

“哦,如此说来,胭脂姑娘你的桃花酿也是这样酿出来的,这也太过简单了吧”杜若云将话题转向胭脂。

“差不多,只不过比她多放一样东西而已。”胭脂拿起酒杯放在鼻边轻闻,答着。

“那样是什么”

“秘密”。胭脂放下酒杯淡然一笑,并不打算告诉杜若云。

话刚落下,胭脂目光落在了窗前案几上的物事,那物事用一方长长的丝绢覆着,看不清下面是什么东西,但是她还是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一把琴。

“今天难得再次相聚,姐姐,不如你弹一曲助兴如何?顺着胭脂的目光,赵安居立即明白,转头看向对面的杜家兄弟,“你们也想听的是吧?”

“当然,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胭脂姑娘琴艺惊人”杜若云附和

杜若风并末出声,他当真有一阵子没有听过她的琴声了,想到这里,一种叫怀念的东西在胸腔中盘绕不去,目光中含着几分期许的看着胭脂。

看着大家对自己期盼的眼光,胭脂知道此时不好拒绝,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轻轻的动了动。

边上香炉微醺,一片迷离。

胭脂喝下杯酒,她抚琴前必喝酒已是多年来的习惯。在案前坐下,看向手下的琴,眼中流露出一种向往的神色,指下轻轻一挑,余音犹自袅袅流水般的琴声已婉转而起。

杜若风看着她轻轻试音神态悠然,仅仅几个音,都透露出淡然沉稳的气质。突觉有目光注视着他,转眸对上赵安居的眼神,温柔一笑,再次转头看向胭脂。

恰时她也正看着他,在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之后,淡然的转开。

曲调淡然雅致似幽兰静谧,姿态高洁,但闻室中乐音悠扬空气中酒香萦绕,屋中安静若斯,一时间屋中四面八方都飘来琴声,悠悠娉婷无止无尽。胭脂按弦理韵,琴声之中酒香浮动悠然思远,似身置空谷兰风之间,身心俱受洗涤通体舒泰。

她双目微闭,手指滑动若舞蹈,瞬间弦音渐高,如同点点幽兰在深谷中摇曳生姿,无论秋风飒飒冰霜层层,无人见识,也犹自气质高雅,风骨傲然。

高音过后琴音渐缓渐细,几不可闻化做一丝幽咽却暗自绵绵不绝。低到不能再低,琴韵复有再起,翩翩如舞仿佛历经风霜,兰苞绽放曲调极尽精妙,无言之处自生缕缕幽情,高洁清雅。

一曲终了余韵绕梁,室内静静无声,四人似乎都沉浸在这琴中,回味无穷。

胭脂抬眼望去,发现杜若风那痴然的目光直至自己心底,让她心中不由一紧,不自觉地转开眼去。

一曲终了,赵安居轻笑出声,素手轻拍,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说罢,笑吟吟的看向杜若风,“大公子,你说是吗?”美丽的眼中含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杜若风微微点头,没有回答,只是收回目光微微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细细的品了一口,唇齿留香。

杜若云的目光一直不经意的望看赵安居,将她的别样的情绪尽收眼底,面上沉静无波,幽深的眼眸中掩藏了一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