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先生的水杯

“咦,你们发现没?老金的杯子换了,这可真是稀奇啊”吴阿姨在广场舞结束后的人群中议论着。

“呦,这真是稀了奇了哈,这不是他的宝贝吗,会丢?七嘴八舌,八卦的精神在这群阿姨身上发挥的的淋漓尽致。

月阿姨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们议论着,一言不发。时而皱起的眉头标示着她丝丝不悦。

金先生亦如往常一样,开始换起衣服。公园石椅上,叠的整齐的衣服,锃亮的黑色皮鞋。显示着这位老先生的精致。熟练披起那件的深灰色毛呢大衣,戴上颇具英伦牛皮黑的绅士帽。俨然一位优雅气质的西方绅士。

金先生看着远处围在一起讨论的老友,静默不语。

月阿姨拿起身边的蓝色水杯,走到金先生的面前,轻声细语:给你买的新的,看看喜欢不?金先生眼角的落寞一闪而逝,微笑到:喜欢,比我之前那个好看多了。

月阿姨扭头大喊,含着笑意:姐妹们,还八卦呢?这跳完舞不回家带孩子了。

阿姨们调笑到:走了,走了,不打扰你和老金了,哈哈哈......

金先生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罕见的微微颤笑“咳,说的也是,让她们乐乐吧”

月阿姨挽起老金的手臂,金先生默契的抬起胳膊,在残晕的黄昏下,夕阳慢慢的拉长的长影渐渐模糊。

“爸,吃过饭了吗?”红色座机响起了那个熟悉却有点陌生的声音。

“嗯,刚吃完”金先生操着有点近乎冷漠的语气。

“嗯,爸,晚上吃完饭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对了,国内的天渐渐冷了,没事出去买点厚衣服,上月给你打的钱还够吗?

金先生缓和了语气:“嗯,知道了,对了,给你说个事,你大姨家……”

过了两分钟,儿子有点忍不住:“爸,家里一切还好吧?”金先生止住话匣,淡淡回答:“一切还好”接着用低缓的语气补充道:“华儿,你去年给我买的那个保温杯丢了”夹杂着愧疚和一丝的不安。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接着“哦,那个杯子啊,没事,爸,丢就丢了,等我下次回去给你再买一个”

金先生连忙温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提前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爱吃的菜啊”语气中掩藏不住喜悦。

“嗯—嗯”电话那头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爸,这个,我也说不太准。最近公司事情特别多,老外这边请假太麻烦,我看看年底能不能回去吧”如同一桶冷水泼灭微微生出的小火星,不留一点余地。金先生感觉今天的夜格外的寒冷,轻轻答道:“哦,那好,你工作吧,今天天活动一天,有点瞌睡了”。

“嗯,爸,你早点睡”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早晨的阳光映过窗口,漫散的躺在光滑的玻璃窗上。金先生早早的起了床,坐在阳光集中的门口。暖洋洋地吸起了不知何时舶来的雪茄烟。

旁边月阿姨家的院里飘来阵阵肉粥的香味,这大概是金先生最爱的早餐吧。金先生缓缓的站起身,拍拍披在身上的灰色大衣,慢慢悠悠地走到月阿姨家里。初入眼帘,翠绿的大槐树下,一张木色小桌早早的摆好。两碗瘦肉粥,两个棉白的馒头,中间一盘青椒土豆丝飘起诱人的香气。

两人静静的用过早餐,月阿姨利索的收理餐具,金先生把桌子,板凳放到屋子里,一切充满默契而且合情合理。

“老金,把我给你买的杯子拿过来,把热水给你装上”月阿姨在厨房对院中的金先生说到。金先生看着远处桌面上,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白色保温杯,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不禁内心流过一阵暖流。“好,好,我这就拿过去”金先生笑着说道。

阳光普照下,月阿姨一手拿着金先生的杯子,一手放进金先生的臂弯,拉着绵长的身影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