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里伯低下头搓着手,样子显得那么没有底气,甚至疲惫不堪之感。
“怎么会呢?”我说道,“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没有气可生,再说了,人生气,定是为值得生的气生呢,对于我来说,现在还有什么是我值得去生气的呢?所以说,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里伯听了我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坐在那里只是看着我。我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刚好绿桃端来了茶递给了他。他便端着茶杯出神。
我借故起身,走出房门去,我想出去透透气,不想再闷在屋里,面对这尴尬的气氛,我这是没事找事呢。
刚打开房门,却闯进一个人的怀里,我吓得差点晕了过去,那人赶忙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我急忙挣扎着后退。结果,要不是他拽着我,我就会被撞得跌倒在门槛上。
慌乱中我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子成,他微笑着看着我,我慌忙低下头施礼道:“多谢大王伸手相救,要不然夷儿这会就倒在地上了。”
“哦,不,是我的错,夷儿,是我不该站在这里,吓到你了吧?”子成温柔地说,“你要去哪里啊?”
“我想出去透透气。却不想撞到大王了,还望大王原谅。”我做出恭敬的样子,这不是做给大王一个人看的,这也是做给里伯看的。
子成没有想到我会用这样的柔顺态度对待他,他一时高兴,笑道:“夷儿,你今天心情不错啊?要不要我陪你去转转?”
我笑了,往他身边挨近了些,然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俯下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们相视而笑。我点点头,说:“真的吗?大王,你要陪我出去玩?是不是我想去哪里?你可以带我去哪里呀?”
“那肯定是呢,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不过呢,你得等我一会儿,我要同这位贵重客人见见面,问候下这位尊贵的客人,然后我就陪你去好吗?”
我温顺地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往屋里走去。
绿桃正和里伯在说话,看到我和大王进来,慌忙迎上去问安,并给子成搬了椅子,让子成坐下。
子成感谢了绿桃的好意,坐下来对里伯说:“尊贵的客人,实在抱歉,你本来要求来看望夷儿的,但是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带着夷儿去,这件事情非得要夷儿去不可,所以,多有得罪了。”
里伯看了看我说:“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我只是来看看她们,也是受柳大人之托来问安的,因为我来的时候,柳大人说让我一定带他向夷儿她们几个问好,只是问候一下的。”
子成哈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走吧夷儿。”子成说完,站起来拉起我的手,我们走出了屋外。
蒲苇已经安顿好了车马,绿桃和里伯送我们出来,就站在身边。子成伸出手,将我扶上马车,然后他向车子外的里伯和绿桃挥挥手。
绿桃没有跟来,我知道她是想和里伯说说话,所以我就没有叫她,就让他们叙叙旧吧。或许他们还有其他要说的呢。
子成是开心的,一路上拉着我的手,只是笑着看我。样子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可爱极了。
他这样子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里伯,想起了我们小时候那种两小无猜的日子,心里忽然感到酸楚的很,于是鼻子一酸,眼泪就溢满了眼眶。
子成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我揽进他的怀里,将温热的嘴唇放在我额头,久久地不肯放开。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幕啊。
我闭上眼睛,感受这来自子成的温暖。靠着他的怀里,我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坚强有力。
子成也是难的享受这宁静的瞬间吧,所以他也是那样的安静。
车子一路缓速前行,蒲苇和几个随从,安静地跟在车子旁边,一时间,只听得马蹄声在响。
过了不久,只听得吱呀一声,车子停了下来。蒲苇拉起车帘子说:“大王,到了。”说完,伸出手,站立在一边。
子成就伸出手,扶着蒲苇下了车,又忙转过身来,将我扶着下了车。
原来这里就是那个通往梅里的望夫崖,子成第一次带我来的地方。当时来的时候,风景异常美丽,如今,在深冬中瑟瑟发抖的一切,显得那么凄凉。
景入人心,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漂泊的一生,心里一难过,眼泪又出来了,我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子成却看到了,他赶忙问道:“夷儿,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大王,是风迷了我的眼睛,感觉到痒痒的呢。”
“不对,夷儿,你明明是在流泪了,到底怎么啦?”子成拉着我的手,认真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真没有的,大王。”
“还在撒谎,我明明看到你在流泪了,看,又流出来,到底是怎么啦?”
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低下头,眼泪就一滴滴往地上滴。
子成彻底吓着了,他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地说:“夷儿,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这样好吗?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好吗?我在这里呢,夷儿,不要吓着我好吗?”
蒲苇站在一旁,也是着急地说:“夷儿姑娘,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千万不要这样哭泣,大王看着都心疼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转过身一看,那几个随从已经将垫子都铺在了地上。
阳光挂在头顶上,虽然是暖融融的,但是深冬的暖阳,也不是多么的炙热。
子成拉住我的手,跟着我往前走去,我是走向了去梅里的方向。
子成一下明白了,他忽然停住脚步说:“夷儿,难不成你刚才难过是因为你想回到梅里去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子成却是一直拉着我的手,跟着我向前走去。
“夷儿,你说话好吗?不管你什么想法,都让我知道好吗?”子成又一次恳求着我。
“大王,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我已经是要离开的人了,迟早要离开皇城宫的,大王何须明知故问呢?”我低声说,“你能陪着我度过我在皇城宫最后的日子,这让我很高兴,真的,大王,谢谢你。”
子成听了我的话,转身一下子立在我前面。站在我面前后,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急急地说:“怎么?你决定要离开了吗?”
我抬起头,看了眼子成,感到很是惊讶,他这是怎么啦?当初不是他让我离开的吗?
“大王,你这是怎么啦?不是你要我离开的吗?怎么你会这样吃惊呢?这是你的决定,我不得不离开。”
子成看看我,又抬起头,朝着蒲苇大声喊道:“蒲苇,蒲苇,你过来,你给我干的什么事情?快点过来。”
蒲苇小跑过来,喘着气问道:“大王,你这是怎么啦?叫老奴何事?”
“你怎么办的事情呢?蒲苇,你不是给我说夷儿不会离开皇城宫了吗?可是夷儿刚才说她是要离开的,你是怎么办的事情啊?”
子成气急败坏的样子,瞪着眼睛向蒲苇吼着,样子真是滑稽极了。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
子成听见我的笑声,又看着我问道:“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告诉我。哎呀,你笑了,你笑了的意思是,刚才你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是吓唬我的,对吗?”他着急地看着我眼睛,期待我的回答。
蒲苇听了子成如此大吼大叫一翻,算是听明白了,他慌忙问我道:“夷儿姑娘,那天老奴给你说的话,难道夷儿姑娘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是啊,夷儿,你说说,是不是没有听明白蒲苇话里的意思呢?”子成也着急的问道。
原来,他是不想让我离开的,可是,他到底是为何那天说了那么多的话呢?那些话,足以摧毁我的意志。
“蒲苇的话,我当然是听明白了的。”我心平静气地说,“可是,既然大王已经决定将我遣返回越国,我又怎么敢留下来呢?这不是大王的意思吗?我怎么能够对大王的心思坐视不理呢?蒲苇,你的话,虽然让夷儿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要将我遣返回越国的人,不是你蒲苇,而是大王。大王是普天下唯一的大王,他意志谁又敢不遵从呢?你说是不是蒲苇?我听了你说的真相,但是我还得必须离开,因为这是大王的意志。我不想违背。”
子成听了,抬起拳头,砸了下自己的头,然后叹息一声,复又拉住我的手说:“夷儿,原谅我那天一时糊涂,说了那些伤你心的话,原谅我好吗?其实我不是真的想让你离开,我是迫不得已那样做的。夷儿,你一定要理解我。一定要理解我,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起,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定会很好地呵护你的。”
子成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够再说什么呢?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啊,我慌忙跪下来,低头千恩万谢地说:“感谢大王如此待夷儿,这让夷儿的心里着实感到欣慰。”
子成赶紧扶起我说:“夷儿,现在好了吧,不走了吧。”
蒲苇也在一旁高兴地拍着手,说:“好了,这下好了,夷儿姑娘终于不走了。大王这下开心了。”
子成高兴了,他恨了一眼蒲苇,悄声说:“你干的好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蒲苇慌忙退下,边走边说:“老奴犯错了,老奴自己惩罚自己去了。”
子成和我相视而笑。两颗相爱的心,终于冰释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