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工厂墙外角落处,两个男人举起手电筒朝这边走来。
工厂外一圈都是伐木的痕迹,只这个角落留下了一棵二十米高的百年古树。
两人一个查看树下,一个把手电筒光源朝上对准古树枝叶。
来回几遍后没看到可疑的身影后,他们才松口气。
“没有人,应该是你听错了。”
“嗯,这树要是砍了就好了,我每次看见都有种上面躲了人的感觉。”
“没办法,谁让这树是棵老树,不能随便砍,万一把当官的招来就麻烦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树上枝叶茂盛处传来一阵小小的簌簌声。
接着,一个嘴上叼着绿叶的身影探出头。
白乘稍微一动,身上的叶子就跟掉发一样往下飘。
她只得动作轻轻地往旁边的枝干挪动。
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只要给她倚身的树干,她能潜伏一晚上。
方才她接近工厂时,发现周围只有这一棵百年古树,便趁着没人注意,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上树。
因此发出的一点声响却把绑匪的人给招来,幸好上面树叶多,绑匪眼神不好使,黑灯瞎火地让她躲了过去。
指尖一点一点地朝最近的粗壮树干奔去,白乘扬起的嘴角却是一愣。
手下突然摸到除粗糙的树皮外的柔软冰凉,她下意识地捏了捏,又扩大摸索范围。
外软内硬,冰凉带点尖锐。
白乘僵硬地转过头,透过层层枝叶落下的月光恰好照亮了一双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沉默中,她吞了口唾沫,待看向自己颤抖的手指时,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她摸到的是手,尖锐的是指甲。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手温过高,此刻这只手有了些温度。
“朋友,你是人是鬼啊?”白乘小声逼逼。
对方身影同样被繁茂的枝叶隐藏,并未回答白乘的问题,但锐利的视线似乎要灼透白乘的手掌。
白乘收回手,心里惋惜的回味。
燥热的夏夜,纤细柔嫩又带点微凉的手指,堪比野外喝到冰水,这人体寒,降暑必带的神仙朋友啊!
“白乘。”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白乘下意识地望向声源,再次对上那双眼,这次的角度她没再看到那种诡异的画面。
“你认识我?”她同样压低声音询问,心里提高了警惕。
能叫出她名字的,应该认识她。
但如果是熟人,不会这么疏远冷漠,除非……
阴影里的人没有开口,白乘已经迫不及待地替他说出答案。
“其实你喜欢我,但因为家境悬殊,只能偷偷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恰好知道今晚我遇上麻烦,所以想学别人英雄救美,让我对你芳心暗许,之后再循序渐进的培养感情,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最后离家出走和你私奔。”
白乘说话时语气里的兴奋怎么也压不住,她呼吸了几口气后,忍不住摇头。
“我说朋友,你不要命了吗?知道这里面的都是什么人吗?想演戏你也得挑对时候吧,要是刚刚我两被发现了,别说一见钟情,就是野鸳鸯都莫得做哦。”
白乘苦口婆心,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
对方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直到白乘不再说话,才缓缓开口。
“你是把成语字典吃了吗?”
“被你发现了嘿嘿。”白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她待在家里养病的几天里没事就翻成语字典,经常用里面的成语跟009拌嘴,刚刚说话的时候一顺嘴又加上了一些成语。
“等等,听你这声音,朋友你是男是女啊?”
这回白乘听清楚对方的音色,带着点磁性和柔和,又有着天生的冷漠,年纪不大是不大,是男是女她是真听不出来。
“我叫宴舒,女生,来救人的。”
“小姐姐,你早点说嘛,咱们是自己人,弄得刚刚我还那么紧张。”
宴舒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瓣上,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
此时无声胜有声,白乘察觉到对方的视线,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挥舞起大钳子。
好家伙,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是嫌自己话多弄得她开不了口是吧。
白乘充分地发挥‘人扎我一刀,我劝人善良’的精神,“小姐姐别嫌我话多,主要是安静滋生恐惧,听我一席话,任他牛鬼蛇神,统统一口气喷死他。”
“走了。”
宴舒说完,突然撑着树枝站起来,随即动作利索地踩着木枝往下跳,在下方没有枝叶的位置抱着树干往下滑了几米,很快便来到离工厂围墙顶最近的位置。然后她腰部发力,脚下一蹬,稳稳踩上墙头压低身子,弯腰手掌撑着墙头,顺着剩下的力道翻入墙内。
这一波操作快稳狠,真算起来不过四秒。
白乘直接给看蒙了,等反应过来时,熟悉的两个绑匪同伙又带着手电筒赶来了。
她差点没忍住骂出声,然后往宴舒方才蹲着的地方快速缩过去。
“这棵树刚刚晃动得那么厉害,上面肯定有人。”
“手电筒没照到人。”
这人刚说完话,就和另一人开始踹树,古树直径一米多,除了晃下点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树上的白乘双手紧紧扒拉住树干,等到下面没有动静的时候,白乘低头看去,正好和一个绑匪同伙对上眼。
“我发现你了。”
白乘双目滚圆,不是吧!
她没有出声,正犹豫不决时,发现绑匪的视线移到了另一边。
“你不肯自己下来是吧,要是被我抓到的话,下场可是会很惨的。”
瞬间,白乘松了口气,看来绑匪刚刚是在炸她。
只要她不出声,对方不上树,就没人能发现她。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白乘就看见一个绑匪把手电筒递给另一个绑匪准备爬树。
要不是扇不到她真想给绑匪呼一巴掌。
喵~
恰好此时,一阵阵猫叫声从围墙里面传来。
白乘看准时机,从口袋里掏出在路上捡的石头朝墙里头扔去。
猫叫声像卡机了一样停下,转瞬变成尖锐的受惊声。
“原来刚刚是只猫在翻墙啊。”
“这墙有三米高,它怎么翻进去的?”
“我记得有个地方有狗洞,应该是钻狗洞进去的吧。”
绑匪没再爬树,松了口气后再度看了四周一眼便结伴离去。
白乘眼尖的发现前面转角处的影子不对劲,她没有动作,果然没半分钟,绑匪探头朝这边望来。
迟则生变,这次绑匪刚走,白乘便学着宴舒翻墙而入。
她耳边别着一朵路边采的小红花,落地后忍不住感叹,“一枝红杏翻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