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长生说的话，董天成和吴悦都大吃一惊。暂且不说这件东西是不是真的古董文物，单从它的做工上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顶级作品。
一句话要拆掉，难道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吗？
董天成和吴悦互相看看，又同时看向周长生。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难道第一件事就把你们难倒啦？”周长生歪歪嘴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董天成尽量放松语气说，“我看这条用贝壳拼组而成的龙，做工非常精细。如果拆散了，那多可惜呀。而且，虽然都是贝壳，但是一堆散贝壳肯定没有组成一条龙的贝壳值钱呀。”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们只管拆。值不值钱和你们没关系。”周长生说。
吴悦看周长生非常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扭头看了看那个赵天南。毕竟，这条贝壳龙是他的东西。如果他俩的交易还没有做成，那么这条龙还是属于赵天南的。不知道为什么周长生如此霸道，说拆就拆，也没有征得赵天南的同意。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赵天南一直没有说话？
吴悦询问的目光落到赵天南的眼睛里，他明白吴悦的意思。刚才那种因为争论贝壳龙的真假而差点动手的冲动，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当周长生说要拆散这条贝壳龙的时候，他苦苦强撑的那口气，一下子卸掉了。他知道贝壳龙是什么货色，如果拆散，一定露馅。但是，周长生既然说要拆掉，那就是默认要收购这条龙。收购价肯定是一分不少地给他，但是，一旦被认定是假货，他作为出手人，这条贝壳龙算是砸在自己手里了。
他们是长期合作的伙伴关系，以前供的货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说的明明白白。但是，今天这条贝壳龙，有些特殊。
不久前有个人找到他，希望他作为中间人，转让这条贝壳龙。那人实话对他说，龙是假的。但是，可以当真的卖。刚开始，他不愿意接这单活。可是，那人给出的佣金非常诱人，如果生意做成了，卖价的百分之五十作为佣金。
他接受了。
现在，老主顾要赌上赔本的风险，拆掉这条贝壳龙，着实让他作难。
不管吴悦怎么看他，赵天南一句话没说。
“不要看他了。我既然说要拆，这条龙就是我的了。钱我一分不少的会给他，至于拆完之后的事，还要等到你们把活干完再说。”周长生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很强硬。
既然东西已经是人家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拆吧。
董天成和吴悦都微微地点点头，走到贝壳龙的跟前，蹲下身来，开始卸掉装裱在外的画框。
贝壳龙栩栩如生，尤其是身体上的鳞片，是由一片一片的微微泛黄的扇形贝壳拼成。龙头是一只很大的鹦鹉螺，龙角是剑贝，龙爪是五星贝，龙尾和龙脊都是翅贝。
如果不论年代长短，确实是一件难得的极品。
二人慢慢地拆卸贝壳，嘴里不住发出叹息之声。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拆个东西，唉声叹气，是不是男人呀。”周长生不耐烦地说道。
龙体上的贝壳都是粘贴在一段木头上面，这段木头被雕刻成龙形，所以贝壳才能被粘贴成一条龙的样子。
贝壳拆的差不多了，周长生来到近前。他两只脚踩在散落一地的贝壳，发出“嘎嘎蹦蹦”的响声。吴悦和董天成听的心都碎了，多好的贝壳，就这么糟践了。
周长生拿起龙形木头，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哎呀，不错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
吴悦和董天成互相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看赵天南，二人都是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对一段木头如此珍爱。
赵天南猛的走过来，一把抓住周长生的胳膊，“哦，原来你是为了这段木头呀。你怎么知道贝壳龙的里面有这种木头，搞得神神秘秘，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周长生呵呵笑道：“赵兄，刚才我说你这条龙是假的，就是为了激怒你。不如此，你怎么会同意拆了它呢。”
赵天南不耐烦地说：“哎呀，别东拉西扯的。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贝壳龙里面有这种木头？”
周长生咳嗽两声，故意顿了顿，说道：“龙尾处有一条缝隙，两只贝壳贴的不够紧密，所以露出了里面的木头。我一打眼就看出端倪。这木头不是一般的材料，是海沉木。”
“海沉木？这是一种什么木头？”董天成好奇心顿起，不禁问了一句。
周长生看了看董天成，又看看吴悦。
“你们二人是来这里旅游的？”周长生问。
吴悦点点头，董天成微微动了一下脑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看你们的肤色，不像是闲着没事干到处瞎逛的人。要说是每天呆在写字楼里的金领阶层，也不像。你俩可把我难住了，比古董都难辨认。”周长生没有再说海沉木的事情，而是把话题转移到吴悦二人身上。
他俩清楚，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早已超出他们的生活范围。跟着沈慧出生入死，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变化，别说肤色了。
吴悦看了一眼董天成，转头对周长生和赵天南说：“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嗯，和这个有关。”说着，他指指地面上已经变成碎渣的贝壳。
“贝壳？你们找贝壳做什么？”赵天南问。
“不是贝壳，是贝壳做成的一种永生珏。我猜，应该和这个龙一样，也是用贝壳组成的。”董天成匆匆说道。
“原来你们没见过那东西呀。”周长生说道。
“只是听说，没见过。但是那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有关生死。”吴悦说。
“这么严重。你们怎么知道那东西会在我们这里，天下这么大，定位很精确呀。”周长生说。
“猜的。”董天成冒出一句。
哈哈哈，周长生和赵天南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人，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关乎性命的东西，你们靠猜，就来到我们这个地方。是你们的命不值钱呢，还是我们这个地方三生有幸呀。”赵天南讥讽道。
“让二位见笑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正如你们说的，天下这么大，我们只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推测，这不，最终锁定了这里。”吴悦说道，“您二位是倒腾古物的，应该对当地非常了解。据我们推测，上古时期，这里应该是大海。往东，大海一望无际，往西，太行山就像一座高高的大坝，隔开陆地与大海。所以，这里才有贝壳呀。”说着，他朝地面上的碎贝壳看了看。
周长生点点头，“嗯，有点意思。看来你们不是瞎猜的，是经过一番研究的呀。”
“哎呀，周兄，不说他们了。你快说说这海沉木吧。”赵天南不耐烦地说道。
“我现在要说木头了，不是关于贝壳的，二位还有兴致听吗？”周长生看了看吴悦和董天成。
“当然想听了。贝壳龙虽然是假的，但看您的表情，就知道海沉木非同小可。我们听一听，也算是长长见识。”董天成以兔子见了鹰撒腿就跑的速度说出自己的想法。
吴悦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董天成以一种观赏连续剧的心态，赖在这里不走了。他只好耐着性子，陪董天成继续往下看。
周长生说道：“人死后，除了那些火化的，整尸都是装在各种木料做成的棺材里。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不是为了防腐？”董天成故意说出这个连他都不相信的看法。
“防腐？你想多了吧。一般的木材，如果不经过特殊处理的话，埋在地下，过百年后就腐烂成泥了，还怎么保存尸体。”周长生说道。
“也有人用石棺呀，还有玉棺、金棺等等，各种材质都有呀。”董天成说道。
“古人信奉的是死后升天，用石头、金属做棺材，没有空隙，灵魂怎么升天呀。用木头做棺材，才能保证灵魂飞升呢。”周长生听到董天成说的都是外行话，有些不屑地回复他。
“说了半天，这和海沉木有什么关系？”一旁早已经不耐烦的赵天南说道。
“海沉木，是棺材的始祖！”周长生说了一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