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谈不上,我也是头一次来到这里,根据之前的经验,和前辈留下的资料,咱们不是迷路,而是被路迷了。”沈慧很冷静地说道。
“啊,这有什么区别吗?”董天成诧异地问道。
“迷路,是自己迷失,外界没有变,改变的是自己的内心。路迷则不同,外界通过改变自己,导致身处其中的人迷乱。路迷很可怕,无论怎么改变自己的内心,都无法摆脱。”
“怎么理解呢?”吴悦还是没有听懂,追问道。
“这么说吧,如果是迷路,通过辨别方向,或者是在指南针、地图等的指引下可以寻找到出路。可是,路迷,无论通过什么手段,都无法摆脱迷乱的状态,因为外界一直在变化。”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路和洞穴一直都是变化的,虽然我们走了这么多路,但洞穴与洞穴,路与路连接之处不是固定的,所以是多次元,可以有无数的组合,对不对?”吴悦说道。
“可以这么说,如果一直走下去,会被累死的。”沈慧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董天成有点慌。刚进入墓穴,主墓室都没看到,就被困在墓道里走不出来,心里素质不强的人,早就崩溃了。
沈慧微微笑了一下,“看来,你们野外工作的经验太少了。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麒麟龟留下的瑞草有什么特点吗?”
董天成努力回忆刚才见到的瑞草,吴悦拿出瓶子,看了看放在里面的瑞草。本来晶莹剔透的瑞草,此时枯萎发黑,发出一种刺鼻的难闻气味。
吴悦叹息一声,“可惜了,看来真的带不走呀。”说着,他把瓶子里的瑞草倒出来,扔在一边。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两片小小的叶子,一两厘米高,还有什么?”董天成只能想起这些,刚才吴悦扔的瑞草已经萎缩成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两位叔叔,凡事要留心,这样才能活的久。”沈慧话里带刺。
“别卖关子了,你发现什么了?”吴悦问道。
“你们好好想一想,每株瑞草都是两片叶子,但是两片叶子是不同的。一片叶子边缘呈圆形,另一片叶子边缘略微有点尖。”沈慧还没说完,董天成“噢”了一声。
沈慧和吴悦同时看向他,董天成说道:“叶子是方向标对不对,带尖的叶子指向麒麟龟走去的方向。”
沈慧咯咯咯地笑了几声,“董叔,你很聪明呀。正如你所说,叶子是方向标,但方向错了。带尖的叶子指向的麒麟龟走过的路,不过也无所谓了。正如指南针一样,我们看方向的时候,指针是指向北的。无论指南还是指北,只要方向固定就行。”
吴悦和董天成同时点点头,“那怎么做呢?”吴悦问道。
“目前的情况是,有的洞穴里有瑞草,有的没有,说明这里的洞穴已经不是麒麟龟走过时那个样子了。我们在每一段洞穴里,只要发现瑞草,就按照它指的方向走。”
二人听完沈慧说的话,都点点头。有病乱投医,先按照她说的方法行动,走不出去再想其他办法。
三人从一个窄洞穴里进入另一个,连续进入三四个,都没有发现瑞草。
看来连接能走出这里的洞穴不是很多,本来相连的洞穴都已经打乱顺序,混杂在一起。这个难度太大,如此下去,别说寻找麒麟龟,想走出这里都很难。
又穿过几个窄洞穴,刚踏入下一个洞穴内,董天成惊叫,“瑞草!”
沈慧和吴悦同时看向洞壁,真的是瑞草,那晶莹剔透,柔嫩摇摆的样子,煞是可爱。
董天成急步往前走,沈慧喊了声,“回来。”
“怎么了,好不容易发现瑞草,赶快往里走呀,说不定下一个洞穴里还有呢。”董天成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
“你方向反了。”沈慧回了一句。
“什么?反了。”董天成低头仔细看看瑞草,带尖的叶片,指向自己走去的方向。
“这很重要吗?”董天成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你这么走下去,只会越来越乱,更加走不去了。”沈慧回答。
“回来吧,一会走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吴悦对董天成说道。
董天成悻悻地返回来,留恋不舍的望向洞穴的另一端,好像那里有久别的恋人一般。
三人继续寻找带有瑞草的洞穴,又穿过三个洞穴,这次终于又有一个洞穴里有瑞草。这些瑞草,那些圆圆的叶片,精神抖擞的指向他们应该去的方向。沉闷已久的空气,就像是凝固千年后,被希望之指点化一般瞬间开化。
本来很长的一段洞穴,董天成感觉很快就走完了,身后的瑞草整齐地排列,一起向他们招手送别。
沈慧走出洞穴前,在石壁上刻出一个记号。
“你这是干什么?”吴悦问道。
“我们有可能还会从这里经过,很有可能会走第二次,第三次。”沈慧回答。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永远在这里打转嘛。”吴悦有些失望。
“所以,我做个记号,下次遇到了就不进来,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沈慧卖弄一般地晃了晃手中的记号笔。
“哎,她什么时候带着记号笔啦。”董天成走过来,对吴悦说道。
“小姑娘精的很,跟着走吧。”吴悦感到很无奈,这个可憎的玲珑洞窟,为什么会动呢?它不是动物,是什么提供的动力,让它这么变来变去的?
带着满腹疑惑,吴悦跟在沈慧身后走。
董天成每进入一个洞穴都非常仔细的寻找瑞草,甚至用手摸一摸石壁。
当他们进入一个略显红色的洞穴内,董天成照旧在石壁上摸。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摸到一张人脸。
“吴悦,你干啥,怎么把脸放在我的手里。”董天成以为吴悦在逗自己玩,心中纳闷,这是什么玩法,故意把自己的脸放在别人的手心里。
“没有呀,我距离那么远,够得着吗。”吴悦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说道。
董天成浑身汗毛都直立起来,手里的是谁的脸?沈慧的?她在吴悦前面,也不是她的。
他的手就像是被吸住一样,一直捂在那张脸上,不敢拿下来。
“天成,快过来呀,怎么不往前走了?”吴悦回头招呼他。
董天成摇摇头,他没敢做声,怕发生不测。
怎么办?怎么办?董天成在心里问自己。
前面的吴悦和沈慧返回身,走过来查看董天成的情况。
他们的头顶灯刚一照到董天成身旁的石壁,二人也吓的魂飞魄散。
暗红色的石壁上,并排站立着十几个妖艳的美人。个个风姿绰约,美艳动人,说不尽的春光万千。
“这里怎么会有人?”吴悦不禁开口道。
“活人还、还是死人。”董天成哆嗦着说道。他知道,这时他手心里是三人之外的第四个人的脸。
“不知道。”沈慧很干脆的给了答案。
董天成疑惑的眨眨眼,死就死,活就活,怎么还不知道呀。
“你还不把手放下来,总是捂着人家的脸干啥。”吴悦提醒董天成赶快将手放下。
听吴悦这么说,董天成赶紧缩回手。他退后几步,头顶灯照射着石壁前的人像。
真的不能判断这是活人还是死人,她们的后背几乎与石壁合为一体,只有身体的前半部分凸显出来。如果是死人的话,她们个个鲜活如生;如果是活人的话,怎么可能生在石头里。
“是人殉!”沈慧突然说道。
“人殉,就是给帝王陪葬的人?”董天成一边说着,甩了甩刚才摸脸的那只手。太晦气了,居然摸了几千年前陪葬人的脸那么久。心里的阴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消除呀。
“不是给帝王陪葬,这是给楚国大夫陪葬的。”沈慧说道。
“这怎么和活人一样。好几千年,不腐烂,难道是成精啦?”吴悦不解地说。
“寻龟门的前辈留有记载。这种殉葬方法非常残忍,名字道很好听,叫做俏佳人。她们都是墓主人生前最喜欢的年轻女子,在墓主人即将离世的时候,她们会被带到一所环境优美的居所。给他们美食,演奏优雅美妙的乐曲,使他们心情放松,处于最自然的状态。这时,专门制作人殉的工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事先熬制好的树脂浇筑在她们身体上。这种树脂,采自高山松柏的油脂,里面加蜜蜡,地下千米的寒冰,一百名出生百日的婴儿血。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熬制,变成一种透明如水的液体,一旦浇筑在人身上,瞬间凝固。她们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目的就是为了保持她们生前最后的最美好的状态。
“这种人殉,永不腐坏,你们看,即使她们的身体与石壁融合为一体,面容却不改。”沈慧说着,开始同情石壁前这些女子。
“这么残忍,这些几千年前的女孩子,就这么稀里糊涂送了命。封建统治者太没有人道了。”董天成愤愤地说道。
“哪里来的人道。这些人都是封建统治者的财产,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根本不在乎生命。”吴悦也很生气的说道。以前看到过有关人殉的资料,那都是成为枯骨的殉葬坑。今天看到这栩栩如生的人殉,真的是被震撼到,同时也深深的同情这些被殉葬的女孩。
正在他们感慨万千之际,刚才被董天成捂住脸的人殉女子,突然动起来,将身体从石壁中拔出来,伸直双臂,奔向呆站着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