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赵王府二三事(十)

陈平心中有点无语,敢情那鱼木匠享用到的特别的好处还是赵王府物资不足的结果?

乌龙啊乌龙,绝对是大汉天下的第一乌龙事件。

而自己,顺着这根乌龙藤,还为朝廷结了个大大的乌龙葫芦,有种不能言说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陈平笑着说道,“他俩没事,除了鱼木匠被子比别人用得好了点。”

赵王府管事看着陈平笑容里有暗爽的味道,陈平的心情就更有点小崩溃,他甚至还怀疑赵王府管事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好像是在气自己护那些个蜀厨的短似的,一直蒙着,看自己上窜下跳的样子暗自开心着。

可是,这种吃了暗亏的事又不能挑明了说,陈平肚子里窝着火。

一切还得向前看。

陈平又问道,“那鱼木匠醒来后说什么了吗?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赵王府管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听那些个匠人和宫人们说,发现鱼木匠时,鱼木匠身上的尿骚味还浓得很。

他一醒来就胡言乱语,说什么‘鬼’‘红眼睛’啊之类的话。

我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胡扯。

别说我从来没在长安听说过哪家王府出过邪祟事件,就是皇家阳宅择址的水准,你也是知道的。全是些上好祥和之地,怎么会出那种子事?”

陈平真不好说。

大汉皇室择阳宅和阴宅的霸道,他可是见识过的。

记得有一次陈平陪刘邦去看大奉常给他选定的长眠之地时,随从随手从地下取土样,发现了一个陶制大瓮。

刘邦随口一句,“扔了!”

随从觉得有些重量,揭开盖一看,是个白眉皓首的老者。

那情形栩栩如生,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随从中有个有些见识的,认得那陶瓮居然是千年前的物件。

把刘邦也吓了一大跳,按汉代的观念,那可是有大德之人的尊容。他只得让随从燃了香蜡钱纸,给先前的那位找了个不差的地,好声好气地把那位挪了窝。

陈平听听叔孙通说过,好的宅基地的确少有不那么说得清楚的事件。

赵王府管事说得没错。

至于是何原因,陈平也只能见了鱼木匠才知道。

庖厨们和匠人们都在上着工,陈平到时鱼木匠睡得并不安稳,陈平前脚刚跨进他的屋子,他的眼睛立马就睁圆了,待到陈平走到他跟前时,他完全没有往日那从容淡定的模样,像捞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抱住陈平的胳膊,嘴里央告着,

“侯爷求我,侯爷不要走。”

全然没有了半点尊严的样子。

看得陈平心里直哆嗦,究竟是吃了怎样地一吓才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吓成这副模样。

也真可怜了这小伙子,他母亲如果知道了,该是怎样地心疼?

陈平将心比心,哄着他,“不走,我不走,我陪着你,但你得告诉我昨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鱼木匠的眼睛里全是极度的惊惧,“有鬼,红眼睛的,黄眼睛的鬼,到处都有。”

陈平转过头问赵一府管事,“王府里有萤火虫之类的小虫子没?”

赵王府管事一副讨饶样,“我的好侯爷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少府每年发的治虫的药物足足的。

你说王府里的人又出不了府,他们要这些个东西干嘛?

都是丝毫不差地治到了该治的地方了的。”

陈平看着不肯或不能完全配合的鱼木匠有些无奈,他对他说,

“要不晚上我陪你再到见鬼的地方去一趟?我替你把那些个脏东西给捉干净,把它们炸了去?”

谁知那鱼木匠把个脑袋摇得像个高频率的拨浪鼓,“不去,不去,会死人的!”

陈平笑得很无奈,只得让赵王府管事找了个小厮陪着鱼木匠,自己在赵王府管事的带领下,去住地附近有可能被浇墙的地方转了几圈。

实际上也就是王府的墙根边上和花圃还有大树底下,实在看不出什么线索,陈平问了句,

“你去廷尉那报了案没?”

赵王府管事无奈,“没有。你也知道的。

京城巴掌大的地方,像皇宫王府这样和皇室脸面连在一起的几处,有什么动静一般都不会轻易劳动朝廷的。

怕就怕三人成虎,最后整个皇室都被添油加醋得不成样子了。

即使正经的主子都是这待遇,我们底下人就更莫说了,更何况这位木匠师傅的地位连宫人都不如。

我也没那么大的权限去搞这事啊。”

对方说得有理,陈平也不好反驳什么,他只得吓唬赵王府管事道,

“罢了。这事怕就怕是有心人为之,所图不治的话恐会酿成泼天大祸。

到时候,把你我两把老骨头都搭进去,都不够。

还好先帝在时,我跟现在的廷尉育还有一盏茶的交情,只得请他暗中关照一二了。”

赵王府管事问,这要是是邪祟之事,廷尉也破得了?”

陈平沉下脸说道,“管事好记性,将将才跟我说王室宅地选得上乘呢,怎么没多久就胡扯八扯开了?”

赵王府管事回过神来,“是的,破案,破的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案。”

赵王府在京城本身就受“刘如意”和戚姬之死的困扰,现在再出了鱼木匠这茬,如不尽快解决,恐怕赵王府直接会被冠上“长安第一凶宅”之名。

陈平离开赵王府就直奔廷尉署而去。

只可惜,越急越找不着道,他绕了一大圈才在周勃处找到他。

以前刘邦在时,廷尉育给人的感觉还挺靠谱的,可听廷尉署的人说,自从曹参代理了丞相后,育三天两头地,常常到廷尉署点个卯,就往曹参那跑,一跑就跑到第二天点卯时分才来,就像是应付着什么似地。

陈平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以前从刘盈那听说曹参好酒,还在衙门里设赌局跟一众小吏玩得不亦乐乎,醉得一塌糊涂。

他个人不上道也就算了,拉上个廷尉又是为何?要知道,京城的治安和律令的执行是有些不一样的。

律令按部就班的话问题不大,但是法令条文的裁定可是一个需要相当熟悉律令有相当经验和智慧的人来做。

曹参也着实可恶,这廷尉育也太不靠谱。